张素笙道:“师伯,他不是师父。”
贺长遥的眼睛虽然用了仙露,可还未恢复光明,他双眉一蹙,疑问道:“可这声音?刚刚在弘文殿我就想问你的。”
云微一头雾水地望着这二位,余下的神仙则一头雾水地望向云微。张素笙尴尬地对他笑了笑,方对贺长遥道:“只是声音像罢了,他并不是师父。”
贺长遥有些失望地垂下了头,景玄问道:“这么多年了,喻宫主还是没有下落吗?”
张素笙道:“师父前几年给我捎过信的,说是陪着林师弟在凡间渡劫,也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他怎么就那么宠亦然这小子,连渡个劫也要跟着!”贺长遥叹气,“若有他同守昆仑,我何至于着了魔族的道,中了他们的黑雾?”
“师父许是还有其他事情吧。”张素笙抽空看了云微一眼,连带着其他神仙也朝他看去,云微不知所以,小声问道:“怎……怎么了?”
张素笙笑笑:“无事,不过是你的声音与我师父有几分相似,叫师伯认错了。”
下半场的辩经会换了新的论点,云微却无心关心了,满脑子都是方才被提到的喻长煦。奈何时间有限,他在东阁看了那么久,了解的全是天宫里的神仙,昆仑和东海这两处的仙籍愣是没来得及扫上一眼。
晚聿领他回去的时候,一眼就读出了他的心思,主动讲道:“上清宫、太清宫、玉清宫乃为昆仑三清宫,分别归由孟长符、贺长遥、喻长煦三位仙师掌管。喻长煦是玉清宫的上一任宫主,三千年前不知为何,忽然传位给大弟子张素笙,自己则带着最小的弟子林亦然不知所踪,只留话说去游历人间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音信和下落。”
云微道:“张宫主不是说收到过喻宫主的书信吗?”
晚聿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为师者,给自己的徒弟传信也不是什么异事,许是他厌倦了当神仙的枯燥日子,想去凡间寻个逍遥吧。”
“那……我的声音真的和喻宫主的很像吗?”云微问他,“星君你见过喻宫主吗?”
“没有。”晚聿摇头,“莫说是见过,就连喻宫主的声音我也未曾听过。传闻他不大爱出面,每每有辩经清谈这样的群仙会,他都在昆仑闭关,只怕见过他真容的,也只有昆仑的老弟子了。”
“哦。”
“张宫主作为喻宫主的首席大弟子,自然是不可能认错人的,可能你的声音真的只是和喻宫主有点像吧。”
“那东海呢?”云微趁机又向他打听。
“蓬莱、瀛洲、方丈,东海三仙山嘛。”晚聿耐心地给他讲着,“此次辩经会,智芜和燕昭正好都闭关了。但东海三尊之中,拿主意的常常都是茫信一人,另外两位来不来,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方才我听你们说了那么久,怎么就贺宫主一人伤了眼睛呢?东海的几位没有来相助吗?”
“远水难解近火,况且昆仑是天、魔、人三界唯一的一道口子,自然承受的也比旁的更多些。”他眼中带了些担忧与警惕,叹气道:“一旦昆仑被破,不但是凡间,就连这天宫也得跟着抖三抖。”
“那……我方才听你们所言,喻宫主的修为很高吗?”
“是,”晚聿点头,“喻长煦是清和元尊的关门弟子,昆仑三仙中,就数他功力最深。不过想想也是,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闭关修炼,自然是无人能及。只是他三千年不在昆仑,也不知究竟去了何处,若是有他坐镇,魔族怕是不敢这样猖狂。”
与晚聿几番对话下来,云微已经了解了个大概,他掀起眼皮悄悄地看了看略略领先一步的白衣仙君,忽然觉得有些尴尬,问道:“仙君昨日为何不告知我你是谁呢?”
“说了之后,等着你对我客气吗?神仙其实没什么三六九等之分。”晚聿回头看了他一眼,“况且终归是要见的,知不知道又有什么要紧的?”
云微“哦”了一声,又问他:“现在这是去哪儿?”
晚聿道:“回我院子里去。”
云微听了开始想入非非,也不知道文曲星君的院子会是什么样子,嘴里问的却是另一件事:“星君你与灵圣真君熟吗?”
晚聿笑逗他,“怎么,这才刚跟着我不过几个时辰,就已经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了?”
云微心中一慌,连连摆手,“我只是对我飞升一事有些存疑,为何我只是在灵圣真君的供像前打坐就成了仙?是因为我日夜供奉他,所以他被我打动了?”他说着又自问自答起来,“可……不是都说灵圣真君掌司法,最为铁面无私吗?怎会为了这么一点小利,如此偏私于我?”
晚聿回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言。
前方是一片茂盛的竹林,一阵清雅的乐声自林中传出,云微闻之好奇一问:“这是谁在弹琴?”
晚聿但笑不语,带着他慢悠悠地从竹林旁的小道上走过。云微晃动着身子朝竹林深处望去,只看到林中影影绰绰浮着几缕鹅黄色,心中再次生疑。
是谁这么有兴致,居然还在竹林里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