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景国在与外敌对战时,国内有一支旧朝的义军从中作梗,致使坐镇边境的大帅死于外敌刀下。为了稳定军心,招纳贤才,太子提出以仁政抚慰招安,并请愿前往边境亲自谈判。谁知太子前脚刚刚离京,谢氏遗孤后脚便去往了祖宗的发家之地,更是凭着旧朝的威望策反了其他两地,正式与景国撕破脸皮,刀戟相见。”
“与此同时,景国国君又命丧宠妃之手。后院突来的一把把火让太子始料不及,好在有能干的内侍明晓厉害关系,秘不发丧,还偷偷给他传了消息。于是,他在重重的埋伏中剑走偏锋,寻了一条谁也想不到的路,顺利地抵达了京城,在千钧一发之际拼死保住了根基,更是将谢氏的一干人等全部阻隔在了外面,于仓皇之中登了位。”
“可景国在过去的十几年内饱受摧残,根几乎全烂了,新君即便推行了新政,也难以改变多年的疮疤,难救景国于危难之中。这样苦苦支撑六年后,新君主动言和,将这山河国土归还于谢氏,自己则委身于臣。再后来,谢氏遗孤登了皇位,却还是对已故的国君心中怀恨,于是便将这股气全数撒在新君身上,想尽了法子折磨他、辱骂他,然后觉得还不解气,干脆将他锁在了深宫之中,就此老死一生。”
云微讲完之后,长长地叹气:“你说这结局,这是不是像极了徽、钦二帝?”
少仪却问他:“这是晚聿跟你讲的?”
“是啊,”云微笑道,“他今日正写着策论文章,估计也是有感而发,便同我说起那被俘的二帝,后来又说曾在什么书上看过这段无朝无代的编撰之史,之后就讲给我听了。”
少仪抿唇不语,脸色阴戾,看得云微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好的感觉,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同你说这些的时候,可否有什么异样?”少仪问他。
“似乎……没有吧。”云微仔细地回想了一番,勐地一击双掌,“若真要说什么怪异的地方,我倒是觉得他眼圈有些发乌。不过我以为他只是夜里没休息好,并未多在意。”他说着看向少仪,“这事哪里不对吗?”
“他现在可是一个人在书房?”少仪化了女身,拉着他边走边问,“周围没别人吧?”
“唐氏应该也在,”云微说道,“他们夫妻如今是形影不离。”
“无妨。”少仪以手掩面,踮起脚来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两人快步走到陆务观的书房外,云微敲了敲门,喊道:“三公子。”
“千九?”陆务观隔着门问他,“有事吗?”
“少夫人在吗?”云微说着飞快地瞟了一眼身边的人,说道:“贱内……”
少仪的目光斜射过来,隐约间含了一丝笑意,正好落入云微眼底。他脸上一红,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改口:“思弦有些事情想问问少夫人。”
大门一开,唐琬跟着陆务观出来,看向少仪,“你要问我什么?”
少仪盈盈一福,问她:“可否请少夫人借一步说话?”
唐琬柔和地笑过,对陆务观道:“我去去就来。”
二人背身一走,云微就扯着陆务观进屋,问道:“你上午同我说的那则趣史,可还记得是在哪里看到的?”
“就前几日,我与琬儿上街时,遇到路边有个书贩子,随意翻了翻,就看到了。”陆务观一边说一边往屏风后的书案走,云微紧跟上去,伸出两指戳了戳他的后背。
陆务观顺势就倒,云微伸手一接,半托在怀中。背后的屋门“吱呀”一响,他立刻警觉地回头,见来人是少仪,这才松了口气,问道:“把唐氏弄回房了?”
“对付她,随便施个小法术就行了。”少仪说着就来瞧他怀中的陆务观,帮着搭了把手,将人移到了软榻上,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他的面部,伸手一探眉心,淡淡道:“果然。”
“果然什么?”云微看他捏诀设了个隔绝声音的仙罩,又把门也封死了,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眼里也起了谨慎。
“扶他起来。”少仪暂时没解释,待云微扶着陆务观坐起后,他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两指并一,紧紧地按压在陆务观的天灵盖上。
云微紧张地在两人身上来回转移目光,少仪仍是一脸平静的模样,但再看陆务观时,只见他整张脸都青得发黑,眼窝和眉心处的黑色尤为深重,脸皮也渐渐地浮肿起来,鼻息间气息稀薄。
他扶着陆务观静静地等着,没敢开口打扰少仪施法。少顷,一团黑雾忽地从陆务观口中喷出,直往窗户边蹿。少仪眼疾手快,迅速闪身到黑雾前方,翻手变出一把匕首,眼睛微微一迷锁定目标,对准这团诡异之物捅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