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辉十一年冬,锦王谋逆,薨于太和殿。
战蝉抱着楚天阔从宫门之中走出来的时候,天光熹微,东方既白。
宫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墨色车身,坠着厚重的青花纹车帘。
车上的人看见战蝉出来的时候,又看着他怀中人的时候,一时之间都不知当是悲是喜。直到战蝉把楚天阔的身子安稳放在了马车之中,让他头靠在腿上时,才反应过来,各自忙碌手中应当做的事情。
“驾——!”
坐在横木上身裹厚袄的女人长喝一声,划破黎明雪景之中的静谧。瑶光陪护车内,雪水融化,血腥味在车中弥漫了开来。楚天阔保持着一丝明朗,抬眼,看着那低垂着额头看着他的人。
他伸手,想去触及对方面庞,战蝉连忙将他手握住。
“楚天阔。”
“嗯?”
“锦王死了。”
看男人面色好似终于如释重负,了却了心愿,战蝉捏这他宽大的掌心道:“我们,也可以回家了。”
因着瑶光处理,男人不免疼痛传来几声闷哼,但面容依然淡漠,闻言点了点头,依然微笑道:“是。我们也可以回家了。”
下了一夜的雪,宫门前积雪快到人小腿了。朝霞满溢,照在那雪上白晃晃的刺着人双眼。马车行过之处,拖曳出长长的一条车辙印子,从宫门一路向南而去。
这漫漫长路似乎没有终点,四季轮回,草木生长,一切总是变化着的。
那一夜宫墙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宫墙是那么高,高的仿若能触及天际。
远远地宫墙上,两个已步入中年的侠客站在那儿,往黑色的马车渐渐化作一个小点。
谢环低头看了眼畲维平手里的剑,与他剑上的血。
“你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做的。”谢环长叹了一口气,“说到底,是个可怜的孩子。”
畲维平伸手揽住了他肩膀。
“你看这一路走来牺牲的人,又有几个不可惜?”
“那他也不过是一时走错了路。”
畲维平叹了口气:“我们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有的人走错了,会改。有的人,永远都不会。”
腊月里的京城,已渐有年味,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张贴春联福字。
瑞雪丰年,却是有一个瘦小狼狈的青年在巷子之中踉踉跄跄的走着。
一直走到巷口,他看见前面有一双脚。
彤鹿抬起了头,微红的眼盯着眼前这忽然出现的青年。
“你叫彤鹿?”
“怎么,敏郡王也想来看我笑话了?”
秦铮身披大耄,身后侍从替他打了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