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觉得我是来看笑话的,也无所谓。”他说话时,口中吐出白气。看眼前骤然颓唐的男人,目光之中所流露出的,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淡漠。
彤鹿大笑:“是。也无所谓。今日我可是一点能耐也没了。我没有武功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秦铮就看着他狂笑不止,终于苦笑着顺着那青石墙缓缓蹲了下去。
“我争名夺利,拼了那么多年,最后什么都没了……没了……”
他头抵在冰凉的墙砖上,目光失神,本还想再说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嘴角,没有再说。
秦铮开口:“我爹在随你去之前,曾来找过我。”
“他只说了一句。”
“念及你多年辛苦,如今我爹所留下的一切统统化作泡影,唯一活着的大约只有你了。”秦铮望着他,“他此生没有求过我什么。我也是第一次,听见他与我那般语气说话。”
他看见这个面似好女的青年惊诧抬头望向他。
秦铮说:“大抵,与我相比——你更像他吧。”
更似他的痴狂。
更似他的固执。
“以后你便跟着我吧,至少也算有一个收留之处了。”
言毕,秦铮转身令人而去。
那漫长的巷子,逆光映在青年落魄蜷缩的身影上面,身后有人家嬉笑声传来,催烟袅袅,童音阵阵。
男人失神嗫嚅。
“原来,我……输了……”
再多的年少痴狂。
再多的心心念念。
终于化作这随风而去的风雪,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地上残留的爆竹红纸,被风一吹,翩迁飞舞,红的如火,好似冬日里一只红蝶。
越过凛冬,初春的冰雪初融,暮春的繁花满枝。
街头终于再度繁闹了起来,百姓经历去年一年的颠簸,总算是在开年迎来了安逸。其实对那些生活在那巷口码头的人来说,谁当皇帝,谁是大侠,谁为国做了什么,谁为此付出性命,都不在乎。
但是他们还是会敬仰英雄,还是会倾慕侠士。
琴尾镇。
琴尾镇的集市总是热闹,叫卖的小贩,身形灵巧嬉笑打闹,穿梭在人群之中的小孩,与店家讨价还价的管事嬷嬷。
镇里一家客栈中,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就说武林英雄楚天阔,湘南对敌,一己之力七进七出,终是夺得南王项上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