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人在这佛堂里受苦受难,你却无动于衷呢?
为什么你不救人?
你算个什么佛?
你算哪门子的神灵!?
在这深宫中,便是佛也无法独善其身,面对着积年累月的污秽,便是佛也无法普渡苍生。
于是只能冷眼旁观。
“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少年人朝气满满的声音传来,稚气中带着几分无知无畏。
“二殿下前来礼佛,你们竟再次行此等令人作呕的事情!”
黎淮走头无路,不顾一切的冲着来人伸出了手。
他无力抬头,只见那人用金线绣出祥云纹的靴子。
黎淮把沾染了血污的手伸出去,勉强碰到了那人的靴子。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黎淮只能看见,活灵活现的金线祥云纹,而那金线之上,沾染上一点血色。
“将骊,这二人猪狗不如,砍了吧。”
十八岁的何聿晚蹲在黎淮面前,用扇子挑开黎淮散乱在脸前的发,眼底掠过惊艳,而后解下披风,盖在黎淮身上。
“二殿下饶命!二殿下饶命啊!”梁侍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都是他勾引属下,属下一时***,这才——”
“随你怎么说,反正黎淮已经昏死,没办法反驳你不是吗?”何聿晚“唰”的一声打开扇子,敛眸打量着扇子上的字迹。
梁侍卫僵硬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殿下,属下好歹是梁家嫡出血脉,殿下当真要为了一个人质跟梁家结仇吗?”
“你的意思是,我不过是一个没母族的王子,没权力跟你梁家作对喽。”何聿晚皱眉沉思。
梁侍卫还以为何聿晚想清楚了,正想直起身来的时候,何聿晚淡淡的开了口。
“将骊,赶紧砍了吧,我觉得恶心。”何聿晚“啪”的一声合上了扇子。
将骊手中寒光一线,亮如星子的横刀归鞘,梁侍卫倒在地上,血液汩汩流出,脸上还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黎家放在宫里的九公子都敢动,我看你们梁家都不想活了。”何聿晚冷笑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
何聿晚又看了看黎淮沾满血腥和泥土的素白脚掌,胡乱脱下了自己的靴子,扔在黎淮脚旁。
“这靴子沾了污秽,我不要了。”何聿晚转身离去,身后经幡晃动,光影也随之动荡不安。
何聿晚思虑一下,说道:“瞧瞧将尸体处理了,就当失踪。也别告诉黎淮是我救了他,就说不知。”
将骊向来天真:“为啥啊?主子,告诉他多好啊!这英雄救美——”
何聿晚一扇子打在将骊头上:“你傻啊!告诉他我救了他,他不就知道梁侍卫不是失踪是死了吗?!”
将骊委屈的捂住了脑袋。
将骊挠了挠头,问道:“主子,九公子怎么办啊?”
何聿晚头也不回的走出佛堂,回道:“听闻九公子才华横溢,莫要浪费了,即日起,做我幕僚。等他醒了,告诉他。”
将骊傻呼呼的问道:“不是,主子,谁告诉他啊?”
何聿晚翻了个白眼,恼道:“你!给我在原地等他醒!”
那是何聿晚第一次,见到黎淮。
黎淮从梦魇中惊醒,身上的衣服被汗湿透,墨发凌乱的粘在皮肤上。
黎淮一睁开眼,就是佛堂屋顶精美的雕花绘画房梁和四周怒目圆睁的天王像。
“啊!”黎淮惊叫一声,慌张后退,手肘却撞到了何聿晚的身上。
“怎么,九公子不喜欢这里?”何聿晚懒散的躺在佛堂里,衣冠不整,墨发用一根血玉簪子胡乱别在脑后,还有不少凌乱散下来的。
黎淮惊魂未定的看着何聿晚,一时间忘了礼仪,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何聿晚,大口喘着粗气。
“不喜欢也对。”
何聿晚抬手抚上黎淮的眉眼,指腹顺着眉稍到眼角,再到唇角。
“毕竟本王第一次见到九公子,就是这里啊。”
黎淮的脸色瞬间惨白。
黎淮打了个寒噤,躲开何聿晚的手,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何聿晚笑了:“九公子终于不讲礼仪了?”
黎淮躲远何聿晚,低着头不说话。
何聿晚冷了眸子,扯住黎淮手腕,把黎淮拽倒在地,然后欺身压在黎淮身上。
黎淮立刻抬手砍向他的脖颈,何聿晚利落的把黎淮的双臂都别在黎淮身后。
两人的距离骤然贴近,黎淮的鼻子撞到何聿晚肩膀上。
黎淮在这佛堂里,就没有任何好的回忆,当下害怕的发起抖来。
“这佛堂里,九公子可是差点儿被男人上了。”何聿晚抱着黎淮躺在地上,“若是不老实,本王不介意让你噩梦成真。”
黎淮立刻不敢动弹。
“殿下到底想要做什么!?”黎淮恼道,“寻欢阁的刑罚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当然不够。”何聿晚凑近黎淮的耳朵,轻声道,“本王要献美人,害怕九公子惹事生非,所以不得不行此下策。”
“这软筋散明日自然消散。”何聿晚说,“明日自然放你出去。”
黎淮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早就料到何聿晚多疑,必定不会相信他。
黎淮强压着火气,说道:“那还请殿下自重,放开属下。”
何聿晚笑:“那不行,你跑了怎么办?”
“今夜,陪本王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