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淮尴尬的理了下头发,把鬓边的碎发理到耳后,小声道:“就,就吟机阁的阁主嘛。”
黎烁点点头,又问道:“吟机阁阁主叫什么名字啊?”
黎淮愣了一下,又想起那个人。
虽然那人总是戴着半截面具,但是露出来的轮廓线条分明,宽肩窄腰长腿,身材比例极好,就连床上的功夫,都一流。
黎淮控制不住的想歪了,然后面红耳赤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唐。”黎淮声音小了又小,“叫,叫唐晚。”
黎烁眼睛都亮了:“哪个糖哪个碗?怎么个情况,快说说快说说!”
“喂,你明明是个男人……唔——”黎淮跪坐在那人身上,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我是说……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个女人?”
那人躺在床上,抬手抚上他的眼眸:“别转移话题啊,九公子,这种事情要专心的。”
“好吧,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那人的手指沿着他的身体游走,一寸一寸的摩挲着他的肌肤,然后在他胸前轻轻的画着圈。
“世人肤浅,全都流于表面。”那人笑着看他控制不住的颤抖,然后笑着扶了扶自己的面具。
藏青色的面具有着金色的梅花纹,细腻的纹路起承转合,犹如山河无疆。
“我说我是女人,他们就不会在男人里找我是谁。”那人说,“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又问:“那我该说什么,总得给我个办法糊弄我义父吧?”
“九公子自己想不好吗?”那人扣住他的腰,猛地向下一按,笑了,“这是九公子不愿动脑的惩罚。”
莫说不愿动脑,黎淮是什么位置都不敢动。
“你,你别太过分了啊!”他一拳捶在那人身上。“快说啊!马上!”
那人恶劣的起身,亲吻他的下巴,直到他终于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那人才翻身把他放在床上,俯身与他唇齿相切。
“唐琬。”那人说,“琬琰的琬。”
“唐琬。”黎淮说,“琬琰的琬。”
黎烁愈发高兴起来,拍了拍黎淮的后背,大笑道:“太好了,我家阿淮也又心上人了!”
黎淮急忙反驳道:“义父您说什么呢!什,什么,什么心上人啊!”
黎烁一脸“我懂”,笑道:“欸,喜欢就是喜欢。人家可是吟机阁阁主,奇女子,你可得加把劲啊!”
黎淮想着那人,半敛了眸子,咬着嘴唇笑了一下。
唐晚。
黎淮在心里默默的琢磨着他的名字。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好名字。
十一月四日。
京安位置偏北,十一月清晨,地面已经有了薄霜。
黎淮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破棉袄,脸上抹得脏兮兮的,戴着一顶打着补丁的破毡帽,悄无声息的从房间里出来。
清晨有些许薄雾,大理寺的人还没完全醒来。黎淮轻轻碰了彭窗棂上的霜,有些冷的搓了搓手。
走过回廊时,黎淮一如往常在回廊的第一个拐角停下了脚步。他静静的听了一会,笑了。
黎淮从怀里掏出一条黑色的布条,把脏的那一面放在外面,干净的那一面靠近眼角,然后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黎淮紧了紧自己缠在眼上黑丝带,自言自语道:“讨生活不容易啊。”
黎淮拿着手里的竹竿耍了个剑花,然后别到了自己背后,扣到了腰带的暗扣上。
他手一撑翻过围栏,脚尖轻点,无声而快速的掠过水面,一个翻身攀上光秃秃的海棠树。他灵活的轻轻踩着海棠树枝,手掌撑在围墙上,无声的从大理寺的围墙上翻了出去。
黎淮一个漂亮的落地翻,然后欢脱的蹦跶了起来。他原地蹦跳好几个圈,取下自己的竹竿,在手里畅快的舞出重影,然后清脆的敲到了青石板上。
黎淮笑得露出两颗虎牙,轻声道:“这可比跟官场上的人勾心斗角痛快多了!”
天色微亮,街道尚空旷,坊市只有小商贩在准备摊位,黎淮敲着竹竿走了几步,老态龙钟的弓着腰,缩在一处阳光充裕的角落里。
一旁卖包子的商贩见他可怜,给他指了个方向。
“老瞎子!”商贩叹了口气,“你去那边讨!那边是陈侍郎的家,有钱!”
黎淮连连道谢,脏兮兮的手在地上摸了半天才摸着身前的那个破碗。
黎淮把碗塞进怀里,吱吱唔唔咿咿呀呀的,冲着商贩声音的方向比划了老半天。
商贩嫌弃的皱了眉头,用脚把黎淮的竹竿踹向左边。
“啧,还是个哑巴……算了,给你个包子。”商贩把一个半热的包子塞进黎淮手里,“权当老子开个张。”
于是黎淮扮成的聋哑乞丐,蹲在陈侍郎门口,可怜兮兮的捧着个包子,小口小口的啃着。
不多时,又来了一个乞丐。
“讨生活不容易啊。”那个乞丐同样惨兮兮的蹲在黎淮假扮的老乞丐旁边,脸上戴着丑陋老朽的人皮面具,怎么看都是个面部毁容的乞丐。
“大理寺卿都得要饭,您说是不是?”他说,“九公子?”
黎淮笑了一下,低声道:“干什么都不好混啊,您说呢——”
“唐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