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雪
成元十一年，十一月十五日。
大雪满北岭。
黎淮这些天十分反常。
行踪鬼祟，神色慌张，白墨原本对黎淮放心得很，这些天也开始盯着黎淮。
“江刹，你家主子怎么回事？”白墨在走廊上叫住了江刹，“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
江刹正端着一盆水，摇摇头道：“不知道，自从那天晚上拿着账本出去了之后，回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黎淮确确实实变了一个人似的。
从前清润端庄又不失灵活，可是现在却时常流连风月，金阁和青荷楼常去，经常一身酒味的回到大理寺，江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江刹恨不得白墨进去劝醒黎淮，便说道：“少卿您看，这又一身酒味的回来了。”
白墨青筋暴起，抬手打翻了江刹手里的盆，里面的温水洒了江刹一身。白墨一脚踹开黎淮的房门，喊道：“黎忘悲！你给老子起来！”
黎淮醉醺醺的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白墨磨了磨牙，上前掀开黎淮的被子，拽住黎淮的衣领，把黎淮拖到地上。
“黎忘悲！你他娘的——”白墨给了黎淮一拳，“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啊？”
黎淮硬生生的挨了一拳，嘴角微微渗出血来，他愣愣的看着白墨，良久，咧开嘴笑了。
“白墨啊。”黎淮痴痴的笑了，“你这是重操旧业，也来金阁了？”
白墨恨恨的举起了拳头，江刹湿淋淋的冲击来，拦住白墨的拳头，喊道：“少卿！别打了！”
打第一下的时候，江刹就后悔把白墨这个祖宗招进来了。
白墨把黎淮狠狠一甩，黎淮狼狈的摔在床榻的边缘，吃痛的皱了眉头。白墨嫌弃的翻找起黎淮变得杂乱无章的书桌，说道：“账本呢？你不查，我自己查！”
黎淮懒洋洋的倚靠在床榻一旁，笑了：“我卖了。”
白墨翻找东西的手一顿，问道：“你说什么？你卖了？”
“对啊，卖了。”黎淮笑嘻嘻的一摆手，“这东西能卖好多钱，谁不喜欢钱呢？”
白墨甩手把黎淮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恼道：“老子不稀罕！黎忘悲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把账本藏哪儿了？！”
“我卖了。”黎淮定定的看着白墨，“我、卖、了。”
“你他娘的——”白墨冲到黎淮面前，又是一拳，“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黎淮又挨了一拳，偏头吐出一口血沫，冷笑道：“你还以为什么？”
“你要查这贪污大案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白墨站起身来，唾了他一口，“原来是披着羊皮的狼，跟那些人没什么区别，一丘之貉罢了。”
黎淮依旧懒踏踏的半躺在地上，笑道：“那又如何？”
白墨握拳，大步走出门去，说道：“黎忘悲，你不查我查，你好自为之！”
白墨走出门去，江刹正准备去扶黎淮，黎淮一掌推开他，喊道：“滚出去。”
江刹僵硬了一瞬，问道：“主子您说什么？”
“滚出去。”黎淮冷声道，“以后别再跟着我，我嫌烦。”
江刹愣愣的看着黎淮，良久，红了眼眶：“为什么？欢念做了什么错事吗？主子你说出来欢念改还不行吗？欢念一定改，真的——”
“你很好，你是最好的狗。”黎淮冷笑，“但是我不需要狗了，你可以滚了。”
黎淮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喊道：“还不快滚！等着我打你吗？！”
江刹当下跪了下来喊道：“我不走！主子救了我，这条命就是主子的！主子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我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