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十分热闹,何聿晚拽着黎淮的手,带着他在人群中穿梭。他们从穿着胡服的少女身旁挤过去,少女回头,热情的给了黎淮一个飞吻。
黎淮扶着自己脸上的面纱,低着头快步离开。
“九公子不是对女人没兴趣吗?”何聿晚酸不拉几的撇了嘴,“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黎淮心情好,破天荒的没怼他,他看着一排排各式各样的面具出神,笑着拿起了一个面具。何聿晚拍了拍他,黎淮回头望向何聿晚,说道:“你要不要换个面具?”
何聿晚看着黎淮手里的狗头面具,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片刻后,黎淮戴着一个威猛的武将面具,拽着戴着狗头面具的何聿晚,来到了一家茶馆。
“二位客官!里面请——!”小二手脚利落的擦了擦桌子,笑道,“二位喝点儿什么?”
何聿晚:“龙井。”
黎淮摆了摆手:“别听他的,有什么中原喝不到的?”
何聿晚:“……”
小二鬼精鬼精的,当下推荐道:“我们这儿有马奶酒,中原肯定喝不到正宗的!”
黎淮揭开面具望向唐晚,问道:“你同意吗?”
何聿晚摇了摇头道:“谁要喝那东西,我要龙井。”
黎淮当下扭头对小二说:“太好了,就马奶酒了,不听他的。”
何聿晚:“……”
“黎淮!”何聿晚咬牙,“你胆子大了啊——!”
黎淮摘下面具,冲着唐晚笑了笑,眉眼温顺的弯出漂亮的弧度。
何聿晚看着黎淮有些愣神,正准备伸手去抓黎淮的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惊讶的喊叫。
“美人儿!”那人喊道,“你怎么来庭棠了啊?!美人儿!”
黎淮抬眼一看,看见一个红衣少年翻身下马,手一撑围栏,跳进茶馆。
他额前的墨发微卷,鬓边的墨发编成小辫儿后扎在脑后,散下来的墨发打着卷。他眼眸深邃线条分明,细眉丹凤眼,眉梢一颗血痣,给他添了几分妖艳邪气。
黎淮一愣,微微皱了眉头。
那人自来熟的坐在黎淮对面,笑嘻嘻的支着脸,问道:“美人儿!你不记得我啦?”
黎淮确实没有印象了。
那卷毛眨了眨眼睛,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另一个人从对面屋顶上跳了下来,踩着拥挤人群里的人的肩膀,跃到了黎淮和何聿晚的桌子上。
那人年纪不过十七八,眼框微陷,显得眼眸深邃却又带了些阴郁,眉毛却透着一股子英气;脸庞线条分明,锐气四射。他一身墨绿袍子,金线的花纹极尽张扬。
那人蹲在桌子上,伸手扯住了那卷毛的脸,恼道:“欢谣!你下次再乱跑,我就真的生气了!”
“雪赋你别生气嘛!”那卷毛笑得没心没肺,“我这不是看见美人儿了嘛!”
黎淮这才想起来这两位是谁。
凉州华州府第四子华冬辞,字雪赋。
澄州程州府第二子程簿,字欢谣。
华冬辞这才看到一旁的黎淮和唐晚,他盯着黎淮和唐晚看了一会,又看了看自己脚下的桌子,讪笑一下,跳下桌子,坐到了程簿旁边。
“九公子,好久不见。”华冬辞笑眯眯的抱拳,“唐阁主,好久不见啊。”
程簿自来熟的跑去抱着黎淮的胳膊,笑道:“美人儿!我叫程簿,你这回可得记住了啊,别忘了,以后我找你玩!”
何聿晚一把把黎淮拽到自己身旁,恼道:“叫谁美人儿呢?这是你能叫的?”
黎淮:“……”
“诶,对了,你为什么来这里啊?”程簿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美人儿不是在京安吗?”
此言一出,黎淮、何聿晚和华冬辞全都沉默不言。
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黎淮静静打量着华冬辞,华冬辞一直笑眯眯的,却也明显能感觉到一丝僵硬,想来他也是知道的。
“欢谣,你要是喜欢九公子,咱们把九公子留下来好不好?”华冬辞最先开口,“这样找他玩也方便嘛。”
何聿晚偷偷在桌子底下握了握黎淮的手。
“真的吗?!好啊!”程簿亮了眸子,笑着扑向黎淮,“太好了,我可喜欢你了,美人儿!你身上的味道好舒服!”
华冬辞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望向黎淮,问道:“我们家缺个私塾先生,九公子可愿意?”
发配边疆本就没有人管,大多数都死在路上,没死在路上的,也会死在边疆,所以有的时候,北三州会偷偷留下一些他们赏识的人。
这也算得上发配唯一的出路。
既然华冬辞开口留人,自然便不用去边疆。
黎淮看着华冬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华小公子。”
何聿晚松了一口气,却也眸色深沉的望向华冬辞,华冬辞始终笑眯眯的,像只笑面小狐狸。
华冬辞早就知道黎淮为什么被发配,如今碰巧遇到,借着程簿这个由头,顺理成章的把黎淮留下来。又或者,华冬辞是故意让程簿来找黎淮,如此一来,华冬辞既得了黎淮的人情,又讨好了程簿,而且还给北三州招来了一个人才,并且不得罪吟机阁阁主唐晚。
黎淮目光沉沉的望向华冬辞。
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如此老练。
未来不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