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不讨厌
“花开，花落。”柳依依抬起衣袖遮住嘴，笑眯眯道，“你们躲远点儿，华冬辞你们对付不了。”
“主子——”双煞话未说完就被柳依依打断。
“一旦程簿发了病，华冬辞就是恶鬼。”柳依依手一挥，把亭子间的银丝尽数收回，“躲远，本楼主不想分心照顾你们。”
双煞互相看了看，分别抱起黎淮和程簿，把他们放进亭子里，而后恭恭敬敬行礼，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色之中。
黎淮勉强可以行动，然而还是浑身无力，他好不容易才把昏过去的程簿抱进怀里，试了试程簿的脉象。
前一秒平和，下一刻微弱，时不时激荡难以控制，黎淮心里凉了大半，下意识抱紧了程簿。
这是黎淮见过的，最混乱的脉象。
“不像是活人的脉象，对吧？”柳依依始终笑眯眯的，笑容如同假面，“程簿邪气入体，二十岁之前，命都是借的。”
黎淮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良久，干涩道：“你是说他……他……”
“他只能活到二十岁。”柳依依半敛了眸子，“如果不是程州府找到了我师叔，他连二十岁都活不到。”
二十岁。
今日之后，程簿就十七岁了。
黎淮抱紧了程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言语，只能用力的抱着程簿，可是他中了软筋散，他本就没什么力气。
好像程簿注定是个留不住的人。
难怪他什么都不在乎，难怪他总是装的疯疯癫癫的，难怪程家华家都把他宠到天上去，难怪华冬辞每天早上都跑去程簿房间里。
他是害怕一睁眼，程簿就不见了。
“九公子，其实人家对你没有恶意，把你和程簿引出来，不过是为了帮你们一把罢了。”柳依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过多执拗的好。”
黎淮磨了磨牙：“我信你个鬼。”
柳依依刚才还让双煞杀了他呢！
柳依依话音刚落，华冬辞和何聿晚出现在石阶上，何聿晚一见到柳依依，磨了磨牙，喊道：“姓柳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柳依依轻飘飘的后撤几步，如同飘荡的鬼魂般悄无声息。
华冬辞一眼就看到了亭子里昏睡的程簿。
“欢谣！”
华冬辞心慌意乱的朝着程簿跑来，那样高的武功，竟在石阶上滑了一跤。何聿晚扶了他一把，华冬辞什么都顾不上，扑到程簿身旁，试了试程簿的鼻息。
“他没事。”黎淮松开手，华冬辞立刻把程簿抱进怀里，“他只是……昏过去了。”
华冬辞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放进自己嘴里，然后口对口的给程簿送了下去。
何聿晚想要上前扶黎淮，可是又想起来早上的事情，站在原地，抱着胳膊没好气道：“还活着？”
黎淮心里都是程簿，没在意他的阴阳怪调，说道：“只是中了软筋散，几个时辰之后就没事了，哦对了，柳楼主应该是来找你的。”
黎淮越是不在意，何聿晚越是生气。
黎淮就是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是谁？他可是贤王何聿晚！
偌大的京安城，他翻手云复手雨，谁不尊他敬他惧他？
现在他为了他黎淮，京安城的部署不要了，眼巴巴的跟着黎淮跑来着天寒地冻的地方，结果黎淮还不在乎他？
谁给他的胆子？！
“你就这么跟我说话？”何聿晚恼火的半跪在黎淮身前，扣住黎淮的下巴，咬牙切齿道。
黎淮愣了一下，随即心里的无名火也生了起来：“又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错吗？！”
“就是没有错才是错！”何聿晚手上用力，恨不得现在就掐死黎淮，“我跑来找你，你就这么说话？！”
他心慌意乱的跑来救黎淮，黎淮不仅不在乎他，还这么平静的说话，好像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似的。
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好似他何聿晚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随意玩弄。
“唐晚你就非得无理取闹吗？！”黎淮狠狠的推了何聿晚一下，奈何他浑身无力，倒像是轻柔抚摸，“你有完没完！你——”
黎淮还想骂他，可是想不出来骂人的话，只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何必呢，九公子，唐阁主可是特意来救你的。”柳依依轻飘飘的站在远处，“唐阁主，你就不能改改你那个气死人的脾气吗？”
黎淮：“你闭嘴。”
何聿晚：“你闭嘴。”
柳依依：“……”
两个人一起吼完了柳依依，这才觉得心里平静许多，何聿晚重新望向黎淮，清了清嗓子，问道：“……伤到哪里了吗？”
黎淮躲闪了眼神，扭头道：“没有。”
何聿晚试图去扶黎淮，然而周遭的气息急速涌动，一股邪气从华冬辞身上汹涌而出，伴随着肃杀的杀气，席卷了在场所有人。
“柳依依是吧？”华冬辞缓缓站起来，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家的欢谣？”
他眼眸在额发的遮掩下不甚清晰，却能看到一抹血色。
柳依依迅速后退到十米之外，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
这般汹涌的杀气袭来，黎淮没有内力护着，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噤。何聿晚抬手把黎淮揽入怀里，把黎淮的头按在自己胸口，轻声道：“没事，别怕。”
黎淮猝不及防的被他抱进怀里，鼻翼间满是何聿晚身上淡淡的花香，混杂着冬日里的寒气，猛烈的冲进大脑，让他一下子失了理智。
没事，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