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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虚假言(1 / 2)

第六十四章 虚假言

  左樱哥和林翎要去东边的州找樱花。

  “我爹说了,我三哥哥就在东边有樱花的地方。”左樱哥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偏头望向黎淮。

  “我爹说,找到世界上最清的水,就能找到我三哥哥。”左樱哥拽着黎淮的衣袖晃来晃去,“我爹说,我三哥哥小时候可好看了,是我们家最标致的孩子,比我大哥二哥都好看!我大哥哥常年云游,二哥哥每天都跟着我爹出操,都没人跟我玩,只要我找到我三哥哥,我阿娘就不会总是叹气,也就有人陪我玩了!”

  左樱哥才十五岁,脸上还带着点儿婴儿肥,一双眸子水汪汪的,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她笑起来有点儿傻,但是甜甜的,很可爱,她的手肉乎乎的,怎么看都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黎淮支着脑袋,笑道:“樱哥儿,你见过你三哥哥吗?”

  左樱哥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头戳了戳黎淮骨节分明的手指,失落道:“没有,我爹说,我三哥哥原本养在别人家里,后来七岁的时候被坏人抢走了。”

  黎淮缩回手,也趴在桌子上,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谁是你三哥哥呢?”

  左樱哥眨了眨眼睛,笑着直起身来,指了指自己道:“照着我自己找啊!那可是我三哥哥,当然跟我像啊!”

  黎淮愣了一下,哭笑不得。

  左樱哥扑过来抱着黎淮,说道:“我看你跟我就很像,不如你回去当我三哥哥吧!”

  黎淮无奈的扶着她,还用手护着桌角,生怕左樱哥磕着碰着。

  “哥哥哪儿有随便抓的啊?”黎淮拍了拍左樱哥的头,说道,“小孩子就不要喝这么多酒,尝尝就好了。”

  “我成年了!女子十五岁及笄,我都可以成亲啦!”左樱哥拍桌子站起来,一脚踩在凳子上,说道,“不许小看我!”

  黎淮宠溺道:“好好好,樱哥儿最厉害啦。”

  左樱哥醉的不轻,听到黎淮夸她,立刻傻乎乎的笑了,重新乖巧的趴在桌子上,脸上的两个梨涡甜甜的。

  程簿坐在黎淮斜对面,撇了撇嘴道:“得意忘形的小孩子。”

  然后他偷偷把手伸向了酒杯。

  华冬辞把程簿面前的酒拿走,认真道:“不可以,欢谣。”

  程簿伸手去夺,华冬辞把酒杯高高的举起来,程簿趴在华冬辞身上也够不着,于是气鼓鼓的坐回来,不乐意道:“喝酒怎么了嘛!我都十七了!十七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可以。”华冬辞难得的坚定,“你酒品太差了,小时候咱俩一起偷酒喝,你一口就醉了,然后抱在我身上一整天,非要我叫你‘爹’。”

  “都说酒后吐真言。”华冬辞皮笑肉不笑,“我把你当童养媳,结果你心里想当我爹是吗?”

  程簿:“……”

  黎淮低头喝了一口酒,掩藏自己的笑意。

  何聿晚支着头,另一只手玩着黎淮的发带,他看了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的左樱哥,轻声道:“忘悲,你真的不觉得她跟你长得很像吗?”

  黎淮抬眸望向他,笑了:“像什么啊,你是不是喝多了啊,哪里像啊?”

  何聿晚敛眸玩着黎淮的发带,没说话。

  确实很像。

  尤其像十岁的黎淮。

  何聿晚见过小时候的黎淮,在他的母亲刚去世的那一年。

  那时候他十三岁,他被公公领着穿过长长的,富丽堂皇的长廊,周围繁花似锦,蝉鸣聒噪,夏日灿烂而漫长。

  公公尖声细语的跟他说,从今往后他就住在宫里,住在怜秋殿,日后就是万人之上的王子。

  他全然听不进去,失去母亲的惶恐和悲痛让他五感迟钝,他木木的跟着公公走,公公也不回头,就连他走丢了也不知道。

  多可笑,他身为王子,在王宫中走丢了。

  十三岁之前,他一直跟着母亲住在宫外,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要长住宫中,他只带了将骊一个人。

  他也只剩了将骊一个人。

  何聿晚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可能是御花园吧,他走累了,去假山旁的树荫下乘凉,然后就看见十岁的黎淮躲在假山后面哭鼻子。

  十岁的黎淮哪儿有现在这副城府深重的样子,傻傻的软软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像个软软的小猫。

  那时候的黎淮还带着点儿婴儿肥,一双漆黑的眸子水汪汪的,小手看起来白白软软的,何聿晚总觉得像又软又甜的糯米糍。

  黎淮抬眸看着他,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睛里掉出来,也不说话,就是一直哭。何聿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蹲在他身旁,默默的看着他哭。

  “好丢人。”十三岁的何聿晚说。

  黎淮就猛地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眸子一边掉眼泪,一边毫无威胁力的瞪着何聿晚。

  何聿晚见他终于看向自己,问道:“你为什么哭啊?”

  黎淮用手抹着自己的眼泪,可是怎么也抹不干净,他抽噎道:“他们欺负我……”

  “谁欺负你啊?”何聿晚好奇问道。

  “公公和嬷嬷,侍女和侍卫,他们都欺负我……”小时候的黎淮哭得好伤心,衣襟湿了一大片。

  何聿晚当时不知道宫中险恶,天真道:“那你打回去啊。”

  黎淮抬头望向何聿晚,良久,委委屈屈的带着哭腔,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骂人的话:“混,混蛋!”

  黎淮抓起一旁的小石头,扔在何聿晚头上,哭着跑了。何聿晚茫然的捂着头,看着他跑远了。

  后来何聿晚才想明白,那时候的黎淮知道宫中险恶,所以以为自己在故意骗他,拿他寻开心。

  现在的何聿晚想起来那时的黎淮,只觉得可爱,想起当时的自己,只觉得应该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太天真,太愚蠢,太任性,太理所当然。

  傻瓜又混蛋。

  “像你小时候。”何聿晚一个没注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黎淮愣了一下,皱眉道:“你见过我小时候?”

  何聿晚:“……”

  何聿晚手一抖,差点儿把黎淮的发带拽下来。

  “我觉得……我觉得肯定像。”何聿晚慌张改口,“毕竟她那么可爱,对吧?”

  黎淮眉头皱的更严重了,扯了扯嘴角道:“樱哥儿确实可爱——你确实觉得她可爱哈?”

  何聿晚:“……”

  何聿晚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也,咳,也不是那么可爱。”

  黎淮眯了眯眸子:“所以你觉得我小时候不可爱?”

  何聿晚:“……”

  黎淮沉沉的盯着他,无声的站起身来,临走的时候拍了下何聿晚的肩膀。

  何聿晚欲哭无泪。

  这就是要找他算账来了。

  何聿晚跟着黎淮回到房间,黎淮关上门,问道:“唐晚,你跟我说实话。”

  连诲存都不叫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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