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便说吧,屈尊跑这么一趟总不会是念在叔侄之情来送送我吧?”郁祐懒得再和他卖笑,这个心狠手辣小畜生向来凶残,骨子里憋着股坏劲儿,到这里来估摸着是想再捅他一刀。
“皇叔怎么这样说话,明明是小皇叔你先不念情谊,有违父皇恩泽亲厚,私藏甲兵意图谋反。侄儿如今是一国之君,当然得以大体为重,赏罚分明才能服众。要做贤君自然不能顾念私情,皇叔你莫要见怪啊。”郁暄站在半明半暗中,脸上平添几分阴鸷。
郁祐时常想,他皇兄是怎么养出这个么满身杀戮之气,睚眦必报,执拗顽固的小混蛋来的。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
“呵,我放着坐吃山空的清闲日子不过,非要用那一千甲兵冲进宫去,杀光三千禁卫军,然后包围你的寝殿,要挟你退位,我自己再坐上那把硌死人的金椅子是吗?真是合情合理,天衣无缝,罪大恶极。”郁祐生了张好看的笑脸,笑起来的时候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眼角眉梢都是风流。可一旦板起脸来,看着也能唬人。他有些轻蔑地道:“郁暄,我看在咋俩同用一个姓儿的份儿上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现在行善积德是来不及了,少造些冤孽吧。郁氏皇族或许还能再残喘几年。”
郁暄半晌没说话,好像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而后又大笑起来,险些失态:“郁子衿你总是这般的不知天高地厚,明明自保都难,还要逞英雄替那些老骨头说情。明明身陷囹圄,时日无多,却还要云淡风轻地同我说这些。你如今这般又得到了什么啊?那群老臣纷纷谏言将你即刻处死,百姓群情激愤,骂你的人能从街头排到街尾,哦,还有你心心念念的谢诏……”
听到这个名字,郁祐本能地抬起头,只见对方的眼睛里充满玩味与恶毒。
“谢诏怎么,他也骂我?”郁祐嗤笑似是不在意,“他骂的还少么。”
郁暄缓缓开口:“朕原想着这既然是皇叔的遗愿,理应叫谢将军——啊不,如今该叫南平侯来看看皇叔你,毕竟爱慕多年,走之前见一见也是好的。可他却是不愿啊。”
郁祐分不清这话的真假,因为谢诏确实不怎么喜欢他。纠缠了六年,依旧不喜欢。当初郁祐爽快地写了认罪书,签字画押,条件是临死前要和谢诏见上一面。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小畜生想杀他,躲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可心里总存了点儿天真的期许,或许那薄情的谢景安能看在他快死了的份上,和他说会儿话。
但谢诏还是那个谢诏,不会可怜郁祐。
“皇叔想不想知道他和朕说了什么?”郁暄自顾自说下去,带着点折磨人的兴奋:“叛国罪臣,未曾手刃已是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