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小将军,不是谢将军,也不是南平侯。
若是他真的没死,那眼前的一切只能解释为老天也替他觉得憋屈,叫他重活了一遍。
郁祐抓住了他的手腕,郑重道:“小德,你告诉我,我皇兄他——是不是还安康健在?”
小德惶恐,就差上去捂住他的嘴了,压低声儿道:“殿下你说什么呢!陛下当然圣体安康。您睡糊涂了么,这样的话要是别人听去了可还了得?”
“那我大门上豫王府的牌子还没摘?”
小德快哭了,“殿下您怎么了,怎么一个劲儿咒自己。您近几日也没犯事儿啊,咱们豫王府好好的呢。”
“哦。”
上辈子他被褫夺封号是在景泰十七年的元日,也就是说现在至多是景泰十六年。皇兄还健在,夷狄之乱还未发生,谢老将军还没领兵出征,他与次子也还没战死沙场。那个丧尽天良的小畜生也还没继位,谢诏自然也没有变成南平侯。
小德:“殿下你怎么这个表情,莫不是真梦见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嗯。”郁祐低下头,眼里还有未歇的风波,梦见故人皆去,行刑台上一刀毙命。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放不下,憋着一口怨气。或许便是如此,老天垂怜,要让他从头来过。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郁祐瞧了瞧屋内布置,火炉汤婆都备上了,俨然已经入冬。他又问:“小德啊,今年是什么年岁了?”
小德揣着棉衣发笑:“殿下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爱玩笑,今夜是除夕啊,您晚上还得进宫参加夜宴呢。过了今夜可就是景泰十七年了。哦,方才就想同您说呢,为明日大朝会准备的贺礼到了,就在外面呢殿下亲自去瞧瞧吧,可威风了。”
郁祐一口茶呛在了喉咙里,咳得面红耳赤。
“殿下!”
景泰十七年,元日,大朝会。
重活一次,老天不一定是可怜他,也可能是想玩儿死他。
回想起上辈子的种种,仿佛都是自那日而起。大周元日朝会,万国来朝,偏偏是在宾客毕至的宫宴上出了岔子。郁祐的那份贺礼,酿成了大祸,他被褫夺封号幽禁在府中,后来大齐又以此事为借口,在大周夷狄之战后乘虚而入,发兵攻打。那时谢老将军和次子已在夷狄 之战中殉国,谢氏长子又多年前就埋骨边疆,满门忠烈的谢氏只剩下了一个谢诏。他当时也就二十出头,披上了银甲,提起了长枪,与齐兵在边境厮杀整整两年,总算守住了这血肉堆而成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