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年
夜影停下脚步,站在原地,透过薄纱望着那扇弧形的桐木门,只要跨出那道门,就能结束这种身心煎熬,他极力想要离开,可双脚却不听使唤。
“过来。”沈若君淡然开口,不容置疑的口吻。
这般语气就像是一道魔咒,夜影鬼使神差地转身,捧着衣物往回走,隔着纱,他也能看到沈若君在步步靠近,直至面对面,鼻尖轻轻相触。
二人的呼吸混淆,不分彼此,夜影吞了吞口水,轻抿着唇不敢多言,沈若君柔软的唇瓣忽然倾覆下来,带着一丝温热与湿润。
月中的每个夜晚,他自身的欲念尤为深重,一丝微风都能将他腹中之火撩动,就如山上干枯的杉针,蘸火即燃,宫主这般耳鬓厮磨,叫他如何能扛得住,不消撩拨双手便主动攀上对方颈子。
沈若君与他纠缠的同时,怔怔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笑。
若是平日里看到这邪魅的笑,夜影定会畏惧到卑躬屈膝,而此时他被自身强大的天性所控制,竟觉得这笑如蜜语一般。
他紧紧拥着沈若君身躯,似乎要把对方糅进自己身体,沈若君高大却纤瘦,夜影双臂这般劲力桎梏,差点断了对方肋骨。
只见沈若君眉心高蹙,可能他也没想到夜影下手这么狠,而夜影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就像被操控了一般,所有行为皆源自于那原始欲念。
经不住你来我往的几番纠缠,两个人的眼神都变得漂浮迷离。
而身后突如其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将夜影从欲望的泥潭拽出来。
恍然回过神的他,看着散落四处的衣裳,全然不敢相信这都是自己的杰作。
初次的欢好对于他来说是疼痛的,痛的他捏紧拳头,平整的指甲似是要将手心嵌出血来。
沈若君却异常兴奋,纵情驰骋,并未顾及他痛得痉挛。
当他再一次痛得发狠时,听到身后之人呼道:“很好,跟我想的一样紧。”
夜影心口紧缩,呼吸一窒,“宫主,您是把属下当作……如梦坊的小倌?”
“小倌?你配么?”沈若君冷道。
简短的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在他耳边乍响,他是这个男人亲自提封的暗部之首,号令未央宫数万之众,难道还不如那些个臣欢献媚之人。
他痛心不已,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如此不堪,目光不由黯了黯,苍白的额头遭痛感逼出几颗晶莹的汗珠。
他恍然想起十年前,那时他要将他赶出未央宫,他不愿离开,他给他两个选择,要么离开未央宫,要么独闯九重十关,看起来是有两个选择,但他其实没得选,他必须留在未央宫。
当他身负重伤走出机关重重的九重高塔,满以为可以留下,却被告知还有第十关,他暗自回想沈若君说的九重十关,这第十关确实合情合理。
不过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不过是一次侍卫考核,沈若君居然调动弩箭营,两百名箭手隐藏在夏之苑暗处,四面八方百箭齐发,那阵仗颇为壮观。
而目标只有一个,是他。
当时沈若君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明明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上却无半分那个年龄段该有的稚嫩,那冷漠的眼神至今都令他胆惧。
江湖人称其沈夜叉毫不夸张,光是那穿墙破板的弩箭倒也罢了,偏还要在那箭头揩上毒药,今时他仍能记起那箭从皮肤擦过时的感受,流血的伤口不痛不痒,因为揩的是麻醉药,中箭后只会令丧失部分行动力,然后就会被射成一颗毛栗。
这般狠辣歹毒常人实在难以企及,不得不说这是沈若君看得起他。而他也没有令其失望,虽有多处擦伤却未伤及要害。
他提剑奋力抵挡,余光瞥见少年饶有深意的目光。
当他以为对方又有大招来对付自己,却看见一箭划破长空,那箭对准的不是他,而是嘴角至此还噙着笑意的少年,他一个闪身,几乎出于本能的为对方挡箭,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