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见一个人
霍峤在殷霖初的院子里一待就是三日,按照约定击退了要来杀殷霖初的人,正好一天一个。
所幸来的人里没有真正拼死都要杀身成仁的,眼见打不过,扔下一句狠话转身就逃:“下次定要取你狗命!”
殷霖初就在边上看着,手里的水壶淋淋洒洒,时断时续,看得津津有味。等前来“行侠仗义”的人一走,立刻放下水壶给霍峤鼓掌。
他的笑容让霍峤多看了几眼,与之前笑意未达眼底的笑容全然不同,此时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他在由衷的感到开心。
看他人打斗,就让他这么高兴吗?
霍峤心里还是别扭,但自己亲口应承下来的事,没有反悔的可能,只能硬着头皮把剑收回剑鞘,退到一边。
殷霖初把剑还给了他,他却像是掉入了更大的陷阱。
前几日来的人都被霍峤从容击退,但第四日来的人,让霍峤拔不出剑来。
手持双锏的青年男子怒目圆睁,双腿前后分开站立,因过分气愤随着呼吸双肩起伏。
“霍峤!你怎会堕落至此,竟然成了邪教中人的鹰犬爪牙,可还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那人名叫胡同,是霍峤的老相识,不过交情不深——除去师门内的师兄弟,他极少与他人结交,习惯了独来独往。朋友有三两个,遵从师父教导,君子之交淡如水,此人也不例外。
霍峤沉默不语,胡同便看向殷霖初,扔出一块木牌大喝一声:“魔头,时间已到,你我决一死战!”
木牌落地声音清脆,是殷霖初发出去的号码牌,霍峤也有那么一块。
霍峤在这里的几天才知道,殷霖初定下规矩,一天只应付一个人,来者若是赢了随他处置,输了就会被扔出去——按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没有人赢过。
后边来的则去领木牌等下回,木牌上写了日期,按先后顺序编号。霍峤来的那天已经有人来过了,因此殷霖初见到他才说让他去领号码牌。
初听来觉得荒唐,但霍峤转念一想,他去拿了牌子,师父也拿了。信守诺言的人有不少,就和胡同一样,只当是重新约定决战之日。
只是不知道殷霖初是如何看待的,霍峤总觉得,在那个人看来或许又只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双锏对准殷霖初,下一刻却被霍峤挡在二人中间。胡同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霍峤,你怎么!你是要与我为敌吗?”
“我绝不会与你为敌。”霍峤坚定道,“只是我必须这样做,我有我的理由。”
殷霖初一如往常只坐在原处观赏一出好戏,胡同的目光定在他的脸上,再看向霍峤时愤慨平息了些许,冷冷道:“你我刀剑相向,让他人看我们正道中人的笑话?这不正是魔头想要看到的,我偏不让他如愿。哼!”
胡同爽快地离去,霍峤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一动不动。殷霖初无法看见他眼中的情绪,但那身影在空旷的院落中显得萧条。
殷霖初见他静默站立良久,忽然从竹椅上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好言安慰:“那是你的朋友吗?都是他误会你了,不知道实情,我去找他帮你解释。”
霍峤仍是没有表情,摇摇头:“不用。”
殷霖初抬手放在他的肩头顺了顺:“要的,被人误解多不好受,有机会我一定帮你说清楚,不要不开心了。”
“嗯。”霍峤下意识点头,顷刻反应过来,“你是在安慰我?”
“这不是明摆着的?”殷霖初态度自然,笑着在他背后拍了拍,“照顾你的情绪,是我应该做的。”
霍峤心情有些复杂,理不出头绪,连个像样的感受都说不出来。但他觉得,比他的心情更复杂的是眼前这人
第八日,殷霖初一早出门霍峤就注意到他换了身装束。与平日待在院子里的随性穿着不同,这一身周正许多,神色正经,气度非凡。
霍峤开口问道:“你要出去?”
殷霖初说道:“我要去见一个人,今日没有预约,你不必跟着我。仅此一日,你把握机会,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话里的意思是,他要独自去见另一个人,不想让他跟着?霍峤迟疑说道:“剑已经还给了我,你就不怕我趁机离开,不回来了?”
“前些天也没用绳子栓着你,你要走早走了。”殷霖初摆手作别,今天可是他特意留出来的重要日子。
“我能跟你去吗?”
殷霖初疑惑的眼神投过来,霍峤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他听见自己的语气很平静:“以防万一,我答应过保护你。”
殷霖初笑了笑:“好啊。”
白皇寺建于高祖即位之初,寺内供奉多位皇室先祖牌位,本朝历代帝王都要来此祭拜,自然是地位非凡。
寺内建有一座七级浮屠塔,雕花琉璃顶,塔身莲绽朵朵,绘有诸天神佛法相,观之无比奢华。塔顶放置真佛舍利,相传舍利子由功德所聚,被奉为佛家珍宝。
霍峤跟在殷霖初身后入了寺,他轻车熟路,像是来过很多遍,要去往哪个方向毫不迟疑。
周遭少有人迹,眼见殷霖初就要往更深处走去,一个小沙弥拦住了他们。
小沙弥一身青色僧袍,小脑袋剃了个精光,一张小脸透着灵气,十分机敏:“施主来寺里是烧香还是礼佛呀?”
殷霖初随口问道:“觉能法师可在寺里?可有生人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