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挪过来点,待会儿掉地上去。”袁木没挣扎。
裘榆:“你看。又听不到了。”
等裘榆靠得近了,袁木才讲悄悄话一样:“胃不舒服。”
窸窸窣窣一路摸索,裘榆的手找到他的胃,先猜个八九不离十:“那家的粉不干净?还是说吃午饭吃晚了。”
“刚才吐了好几次。”袁木又说。
腹上一空,裘榆抽手,起身要走。黑暗里,袁木马上抱紧他的腰:“干什么。”
裘榆愣了一下:“给你找药。”
腰上的手懈了点劲,袁木声音软软的:“吃过了。”
见裘榆没反应,被子还大敞着,袁木拉了拉他:“真的吃过了。”
裘榆顺势躺回,袁木带着被子往他跟前凑了凑,酝酿几秒,两臂滑过他的腰间,一点一点锁紧,手指绕去了后背,虚虚捻着棉质睡衣折出来的褶皱。
裘榆痒得吸腹,仰了仰脖子:“你这样,手会被压麻的。”
袁木圈得更使劲,瓮声瓮气地:“别动了。”
气温好低,我也有点累。让我抱一抱,过完这个凌晨吧。
袁木对他的温柔与眷恋是以前好时光的遗存物,残留的,它们应该是一闪而过,稍纵即逝的。裘榆万万料不到能驻留这样久,在他的后脑勺,耳廓,腰间,胸前。
他好像一只小动物,被病痛短暂地击倒,柔柔的。裘榆的心也柔柔的,险些化了,可以供他依靠已经足够好,但怎么反过来受治愈的也是我,我得到的也未免太多。
后背上的手指渐渐滑落了。
“袁木。”裘榆低声唤他。
裘榆的手臂抵在枕头,往后退了退。袁木睡熟了,不再是刚才仓皇要拽住他的他。裘榆稍稍侧了侧头,轻轻靠过去,再轻轻在他唇上落吻。
袁木,你呢。你爱一个人时,是什么样子。
30 30 向日
昼愈短,晨霜愈浓,早读过后天还乌青。讲台旁的饮水机插上电源,制热灯从此常亮。靠窗靠门的人提前添置秋衣秋裤和小毛毯,班里几十个人全倚仗他们高抬贵手掌管教室温度。
秋是一夜之间变寒的。
黄晨遇课间撒完尿不想洗手,哆哆嗦嗦碰了水又不想擦干。他顶着冷风进教室,在袁木座位前停了停,念他重感冒几天不见好转,好心走开了。
他往后排移动,站去裘榆座位旁,水珠滴课桌上,得那人一记眼刀。
“干嘛?”裘榆指间的笔不转了,笔尖刚好对准黄晨遇。
“没事,没事。”黄晨遇弯腰用校服袖子给那滴水抹没了,笑道,“你继续,啊,好好做题。”
王成星正在后面犄角旮旯里占别人位置看小说,底下垫本语文,顶上盖本英语,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夹中间。
“啊——”王成星的嚎叫响彻那犄角旮旯。
课桌上堆成高山一样的书滑坡似的哗啦啦垮,黄晨遇的手跟长他背上一样,怎么挣都贴肉上,扎根在衣服里面。围观的女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配音:“哎呦喂王成星,好舒服——好暖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