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幽深,眼底有看不分明的情绪,颜予挪开视线,举着香拜了拜,缓声问:“这么巧?”
“顺路经过,”喻子期起身,掸了掸膝上的灰,把香插/进炉中,“我周末会回我爸妈这里吃饭。”
颜予是知道他家的,和她外婆家就隔了道马路,也就略颔首没多说什么,分了三支香插好,和他的香正并排,只是短了一截。
手里的六只香还要拜过两旁的偏殿。
颜予迈步往殿旁走,也不知怎么就分了神,再回神时倏地发觉包上沉了几分,一股劲儿生生阻了她的步伐。
“专心看路,”喻子期揪着她包上的肩带,眉间微蹙起,语气里匿了几许担忧,“踩门槛不吉利,这你总该知道吧?”
颜予迈过门槛,站在天井里回身看向他,颊边漾起笑,眉眼弯出些许弧度:“我倒是不知道你有这么迷信。”
也不等他作答,她径直跨进偏殿里,寻了个蒲团跪好,举着香阖上眼。
喻子期没跟着,只是斜倚在门边凝视她。
殿里的女人跪得笔直,微垂的后颈折出流畅的线条,曼妙的没入宽大的白衬衫里,有几分出尘的意味。
他无声吞吐了口气,插在裤袋里的手掌蜷了蜷。
后背的视线灼热,颜予早歇了许愿的心思,草草上完香,行至功德箱前打算添些香火。
喻子期早她一步投了几张零钱,撑着一旁的桌案,提笔在功德簿上写些什么。
颜予正从包里翻找现金,余光瞥过他,见他犹疑片刻,随意写上几笔便停了手。
“写吗?”喻子期将笔尖转进手心,朝她的方向递了递。
颜予轻应了声,接过纸笔,下意识的看向最新的笔迹。
2018.06——信徒:喻子期——所求:无。
她咬了咬下唇,提笔落下。
2018.06——信徒:颜予——所求:姻缘。
两行字不过厘米距离,他的清隽修长,她的娟秀工整,运笔起势如出一辙,乍看之下有七八分相似。
指尖在纸上悄然摩挲了几下,颜予心口像灌了半瓶梅子酒,有膨胀的酸涩气泡沉浮。
他和她的字,是在上课时千百张提心吊胆的字条中练就的。
不曾想,一手字,竟跟了他们许多年。
将功德簿盖上,颜予走出殿外,落落的朝庙门口的男人道别:“走了。”说罢指了指巷子深处的方向。
“我送你?”喻子期眼睑微垂,望着脚边交错的两道人影,旋即便听她的话音和脚步声渐远。
“不用啦,几步路的事情。”
喻子期没强求,只是驻在庙门口,直到一抹白色衣衫消失在视野尽头,返身走进殿内。
功德簿再次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