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哥忽然说要和他在一起。不可否认,他心里确实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满足,但更多的是像在做梦,处处充满了不真实感,疑虑和不确定时时从心底冒头,让他不能彻底投进这段没有一丝预兆就骤然开始的恋情里。
他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们之间很快就出现了问题。那一刻,冯亭有种“另一只鞋子也落了地”的踏实感。
他一直告诉自己,禹哥是直男。这么多年走下来,这种暗示已经根深蒂固,他害怕禹哥最终还是无法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到了那时,他又将如何去面对得到却又失去的痛苦?
而肖潇的不告而别,是他看清自己内心的导火索。
扪心自问,他觉得触手可及的感情总是比充满不确定因素的恋情更容易掌握,更能让他安心。
而他对肖潇的付出,远比自己以为的多。
一开始,他就不知不觉间被少年的好样貌吸引,心里便时时记挂着他。到他不留余力的费心照顾,得知自己伤害了少年的愧疚不安,少年想要和他划清界限时的愤怒,无一不说明自己心有所属的人是谁。
因此,他才逼迫自己割舍下多年执愿,一心想认真的和少年在一起。
冯亭面带苦笑,倾身给程禹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满上。轻声说:“太迟了,禹哥。真的太迟了。”
如果程禹在他爱得最浓烈时,不要去结婚,而是告诉他,想要和他在一起,那该多好。
现在,他心里已经住了一个倔强的少年,没有办法再去回应禹哥。
程禹眼神里一片晦暗,摇头道:“怎么会迟?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冯亭后背往沙发上一靠,抬手捂住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将认栽的姿态表露无遗,他苦涩地道歉:“对不起,禹哥。我没有办法、也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话已至此。程禹心里就算还有许多话,也再不能说出口。
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对他这些年逃避感情的惩罚?
是他明白得太晚,又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使他们最终错过了彼此。阿亭现在已经不再心系于他,那他怎么办?
他眼眶已经泛红,挫败地又一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被不甘心和嫉妒紧紧缠绕着,忍不住问:“什么时候的事?”
冯亭一愣,很快明白程禹问的是什么。
一想起那个面容迭丽的少年,他的心顿时柔软一片,略带着甜蜜和苦恼的说:“也没多久。”
程禹的心被冯亭脸上带着宠溺的神情刺痛,他闭了闭眼,尽量理智地说:“那孩子看起来不大。你们……合适吗?”
冯亭不太想当着程禹的面谈肖潇,可程禹想知道,他不能不说,“嗯,刚成年,他是个好孩子。”怕禹哥再问,他匆匆换了话题,“禹哥,这次来京城,是……”
说到一半,抬眼就见程禹微红的双眼直直看着自己,他就闭了嘴,面露愧色。程禹来京城是为了什么还用说吗?
这辈子,他注定要愧对禹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