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兰襟掸了掸袖口,淡淡地道,“我已经是一介庶人,无权无人,您如今爵位还在,仍是我大越的一品国公,我哪里有资格看您笑话。我不过是好奇,一直没见过国公爷下大狱,来看个热闹罢了。”
兰襟说话能噎得人吐血,钟良这大半日都保持着冷静清醒,差点儿被兰襟这一句气得跳起来。瞧他铁青着脸,兰襟微微一笑,搬了把干净的凳子坐到门前。
“你我也曾算是同僚,今日我来,是跟你叙旧的。”兰襟自脱去六安侯身份后,整个人莫名柔和下来,手揣在宽袖中,竟能看出两分儒雅。
但钟良知道这就是个鬼,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他的秉性:“我与你,并无什么旧可叙。”
门板轻微地动了动,是他等的人到了。兰襟用手心贴了贴门闩往后一推,道:“此次去南境,我倒是与国公爷的旧相识叙过旧。”
钟良沉下脸,目光紧逼兰襟左右,“有什么话就直说,拐外抹角的可不是你六安侯的风格。”
“我在南境时知道此事,免不得就想知道个彻底,此次是来向国公爷请教的,自然是要礼敬有加,说话有个起承转合才是。”兰襟站起身,立在门边。
门外的容潋已经克制不住地颤抖,看到兰襟站起来的影子意识到他人就在身边,她才稍稍平稳住思绪。
仓房中钟良亦是站起,浑身戾气迸发。兰襟的目光很平静,犹如一滩死水,只是没人知道水中住着怎样的妖物。
“忠国公叫人跟着钟骞到南境对我下手,不就是担心我会知道这件事?这事太大,纵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被我知道,也容易坏事。可我仍是知道了,不过领狼和录天都已死,其实当年之事已经没有什么人证存在,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再如何,不是吗?”
钟良身上的戾气逐渐消退,所有的当事人都死了,此事确实已经没什么翻盘的可能。
“柔然国主领狼想要除去庆安王这个大患,这也刚好是我想要的结果,庆安王只要在大越朝堂一日,我就永远只是他的副将。我钟良,从不屈居于人下。此事我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给了领狼一份威远县的地形图,和庆安王一行的进军路线,剩下的事情都是领狼的人所为。”
钟良盯着兰襟,缓步走向他,兰襟顾忌门外的容潋,先发制人,在钟良出手前扼住他的喉咙,猛地发力往后面墙上推。钟良高大的身躯“轰”地一声撞到墙上,脸色涨成青紫色,那岁月留下的沟壑越发显得狰狞。
“国公爷可曾忘了,我兰襟,曾是大越镇南大将军,也是浴血沙场之人。兵行诡道,将行天道。你逆天之行,如今报应可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