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在队里一直是老大哥的形象,为人和善,心地也善良,还好说话,谁家水管电灯坏了都回去帮一把,专业上也从来不藏私,就算年纪不大,队里的新人也都会叫上一声“郑师”。他生活节俭没存下什么钱,还私下助养了两个福利院孩子,这些都是郑平死后才被众人知道,给人一种做好事还不留名的感觉,想当年谁提起来不竖着大拇指说声好。
可惜他童年也挺坎坷,父亲是个酒鬼,一喝醉就打老婆孩子,后来有次醉酒在马路中间睡过去,被附近运煤渣的货车碾了,当场就走了,没留下存款只留下一堆债。所以郑平家过得十分艰难,直到郑平参加工作后,才慢慢的好转,可惜也没存下什么钱,就连房子都是住的公家的廉租房。
郑平出事时候才三十岁出头,大好的年纪,人就没了,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他母亲听到消息就不行了,在死亡线被拉了几回,还好有郑平同事和领导私下照顾,三天两头送米送油的,时常有空就三五成群跑到老人家里聊家常,后来还风风火火地搞了次捐款,把老人的住房问题解决了,老人家总算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比起郑母,李彬家过得就是另一番场景,出事前李义夫妻俩才在郊区买了栋两室一厅的小房,应该说好日子就要开始,可世事无常短短一天家破人亡,出事后不得不低价转卖了做了赔偿款。李彬母子在淮赧市唯一熟悉的就是几个警察,出了那种事,这些人也就人之常情的散了。没人帮把手,偶尔还要忍受别人的辱骂和奚落,孤儿寡母长期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这种生活下的孩子大多都会有些心理缺陷。
比起从没得到过,更可怕的是得到过又没了。李义生前虽然穷苦,可没苦过孩子,就连郑平也没事打电话询问李彬的学习成绩情况。
在爱的包围长大,转瞬之间,什么都没了,巨大的心理落差没能得到及时的疏通,加上自出事后,李妈妈担起了生活重担,一天到晚忙得像个转不停的陀螺,到处打着零工,没时间和儿子说上半句话,再正常的孩子也会留下心理疾病。
也许在很多个无眠的夜晚,幼嫩的男孩睁大明亮的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反复的画面却是父亲死的那晚,不停祈祷着重新回到那天,自己没有去警察局找到郑平,爸爸就不会死。这件事成了脸上出现的一快丑陋的疤痕,就算时间过去,也会留下不同的色斑。
但学校里老师对李彬的评价却很高,学习认真刻苦,成绩名列前茅,还热心助人,家庭条件虽然不好,但没有因此自卑,就任班干部后对班里所有同学都一视同仁,由于性格很好,一直都很受同学们欢迎,唯一可能出格的就是和江洋在班里打架,但发现误会后,也立刻给江洋道歉了。
他教室里的书桌上永远都是书和练习册,分门别类地整理成几摞,他还自己用木板和绳子在书桌边做了个小架子,用来放些像笔尺子这种小物件。好像他从没乱花钱买些和学习无关的东西,唯一不太板正的可能就是长得像兔子的橡皮擦,还是其他同学借的。寝室里也干净整洁,打理得一尘不染,据室友说,全寝室的热水都是热心肠的班长帮忙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