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岸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薄毯,放回沙发上,然后起身朝浴室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你是不是又忘了吃晚饭?”
他没回答,那就是了。
童岸皱起眉:“那我去给你煮夜宵,不过家里只剩汤圆了,只能将就一下。”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程少颐整个人仰卧在沙发上,一条手臂挡住眼睛,明明不算强烈的光线,不知为何,他此刻却觉得十分刺眼。
童岸沉默了两秒,换上了轻快的语调:“好吧,是你自己不要的,待会儿饿了可不要反悔。”
说着,她快步走进了浴室,浴室里很快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程少颐这才想起自己没换衣服。虽然他加班到十二点,现在整个人再挪一步都觉得脚有千斤重,但向来自律的他还是逼迫自己起身将衣服换好,洗漱完毕,这才回卧室躺下。
他没有开灯,除开浴室隐约传来的水声外,黑暗中只余下他的呼吸声。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哪有什么没修改完的合同?他这种人,永远不可能把当天需要做完的工作拖到第二天。
他只是,想起了酒酒。
下午,他正在和远在北京的父亲视频通话,没想到被调成振动模式的私人电话突然响了。
他没看,觉得应该是童岸打来的。今天是周五,是她例行从波尔多回来的日子。
但那通电话锲而不舍地响了好久,他的心弦似乎被隐隐拨动了一下,现在他确信,打电话的人一定不是童岸了。
因为童岸非常懂事,打给他的电话,但凡响过五声没有人接,她便会自觉挂断,乖乖等他忙完回过去。
他偏头,瞥了一眼手机,顷刻间,心底炸响一声惊雷。
那个一年没见过人的头像赫然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他的手居然有些颤抖。
他把手机拿起来,按下接听键,就听见那个永远快乐的软糯声音:“哥,是我,酒酒!嘿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跟你说哦,我现在人在里约热内卢的机场。我们这次的拍摄提前结束了,头儿说,给我放一个星期的假,免得我一年到头连家人的脸都不记得了。我想到你那边刚好葡萄熟了,就准备去叨扰你几天……”
程少颐愕然地沉默了好久,这才记起自己在视频通话。
他把脸转向屏幕中的爸爸:“爸,你知道酒酒要来巴黎的事吗?”
程老先生听完只惊讶了一秒,就恢复了淡然:“你又不是不知道酒酒的性格,打从她二十岁起,那两条腿大概就没舍得着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