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程酒酒比她记性好多了,也积极多了,周日一大早便打来电话:“我起床了,吃过午饭去接你好不好?”
童岸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窗外大雪初霁,阳光明净清澈,云淡风轻。
又是新的一天。
没想到哪怕只是寻常的周末,雍和宫仍烟火鼎盛。黄色琉璃瓦上的积雪渐消渐融,化作滴答答的雪水,落地无声。
童岸环顾四周,发现善男信女着实不少,无论老少,皆虔诚地四肢伏地,一拜二拜三拜。
原本人生许多事,便不由心,不由己,只由天命。
她默默随程酒酒取了三支香,去拜最高的弥勒檀木佛。
高大威严的佛祖,高二十六米,地上十八米,地下八米,是真正意义上的顶天立地。
跪在佛前的那一刻,着实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自始至终,她都只有一个卑微的心愿,那就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妈妈肯见她一面。
从雍和宫出来后,程酒酒见她情绪不高,非拖着她去逛街。
这几年,女人的购物活动几乎都挪上了网络,尤其是回国后感受到淘宝的便捷,童岸更没有心思与机会出来逛。
两人在西单溜达了一圈,都觉得没什么好买的,见影院马上有电影要开场,干脆买了爆米花和可乐进去消磨时间。
影院里的暖气咝咝地吹在脸上,很舒服。因为片子不是专门选的,看了一阵,童岸才发现这是出稍显尴尬的喜剧片。看得出,演员们都特别卖力,就是剧本不那么好,整个影院的观众都提不起劲儿。
童岸安静地嚼着爆米花,竟慢慢开始走神。
说起来,自上次就那么把程少颐丢在公寓门外后,她已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程酒酒言而有信,从不提他,她也就佯装完全记不起有这么个人,但她心里清楚,不是这样的。
还记得小时候她爱吃鱼,却总是被鱼刺呛着,爸爸就拿醋喂她,说醋能软化鱼骨。
她谨记在心,每次再吃鱼,虽心有余悸,但还是会怀抱侥幸,至少有醋。
直到有次呛得狠了,醋也不管用了,她被送去医院取刺。
那疼痛的滋味,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那之后,她就再也不吃鱼了,每次一见有鱼端上来,便觉得有什么卡在了喉咙里,吞也不能,咽也不能。
而程少颐,某种意义上就像那根不存在的鱼刺。
电影散场后,差不多到了饭点,程酒酒嚷嚷着要带她去吃自己最喜欢的那家涮羊肉。
羊肉是北方人的喜好,她没什么感觉,但程酒酒执意要带她去,她不好意思拒绝。
车在路上堵了老半天,才开到那家老店。
不大的店面亮着暖黄的灯光,看上去就觉得温暖。不多会儿,黄铜涮锅被端了上来,奶白的汤里漂着墨绿色的韭花,光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程酒酒先给她夹了一筷子羊肉:“虽然我常年都在国外,但每次冬天回来,都要来这里吃一顿涮羊肉。”
她理解地点头:“就像我每次回绍兴,都要吃一大份干菜焖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