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重逢以来,相距最近的一次。
看她这样坐在自己的对面,只隔着一张小小的桌几,他竟觉得奢侈,真实得奢侈,幸福得奢侈。他的喉头渐渐哽住,快要流下泪来。
“你不要答应他……”喑哑的声音自他的喉咙流出来,模糊得不像真的。
“嗯?”她抬起头,眼神迷惘。
“我爱你,童岸……我爱你。”
说完这句,他静静地凝视她,像在等待人生最漫长也最残酷的一场审判。
童岸仍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她听见了什么?她不确定。因为不确定,她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沉下去,最后没入黑暗的最深处。
“你说什么?”她鼓起勇气确认,声音却在颤抖。
实际上,不只是声音,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热水从杯中飞溅出来,洒了一地,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去扯纸巾,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你放开,我要擦……”
最后一个“地”字的音,被他的吻生生卷走。
那个姿势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受,因为发抖,她一直用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仿佛一松开,整个人就会立刻瘫倒在地。
他吻着她,试探又迟疑,见她没有反抗,才仿佛孤注一掷般,用力地吻下去。
时间在那一霎放缓,然后静止,童岸死死地闭着眼睛。
无尽的黑暗中,她依稀看见了星星,看见了火花,看见了大海……看见了世间一切美好却随时会幻灭的东西。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猛地回过神,推开他,轻喘着气:“我……谁也没有答应。”说着,眉头却不自觉地紧皱,“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没有。”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这次她终于听清楚了。
“那……我是谁?”
“童岸。”
“再说一遍?”
“童岸。”
“我爱你,童岸。我爱你。”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安静了一会儿,她用力擦干眼泪,拿开了他的手:“我饿了,从河北赶回来一直没顾得上吃饭,得吃点东西。你呢?要吃夜宵吗?”
经历过刚才的震动,程少颐大脑仍然一片空白,根本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只本能地点了点头。
童岸微微一愣,似乎淡淡笑了:“不过我家里只有泡面。”
尽管是泡面,她还是煮得很用心,把火腿切成薄片,加了两个荷包蛋,还撒了细细的葱花。
她把面端出来时,香气溢满了整个房间。
她把筷子递给他:“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