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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瘫痪(1 / 2)

第五十四章 瘫痪

  朱衍这一生做过太多错事,他擅长一错到底,喜欢将错就错,他从不美化自己所犯下的错,却也向来不悔过,不道歉。

  他不信鬼神,不惧妖魔,他长这么大只有别人怕他,别人跪在他面前说对不起的份儿。

  而在那把匕首刺进胸膛时,他在霎那间的晃神中,忽然察觉到自己纵横这一生,之所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是因为压根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

  是他觉得压根没有人能够伤害他。

  直到这把冰冷的匕首刺进他的身体,犹如一块千年寒冰将身子整个贯穿,他终于明白,为何母后不惜以自己性命要挟千方百计要除掉这个叫陈若懿的奴才。

  他终于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够无坚不摧,甚至有些看上去似乎难以摧毁的东西,只要找准软肋轻轻一击便可崩坍。

  他不光难以置信这个怂包陈若懿居然敢杀人,还难以置信这一刀只是刺进皮肤,浅浅一层,他都没有下重手。

  都已经足够,将朱衍完全击垮。

  他伸手轻轻握住陈若懿抓住匕首的手,然后抓着他的手将匕首从胸膛抽出,登时鲜红的血从衣裳里渗透出。

  “咣当——”抽出的刀陈若懿也没敢继续拿在手里,赶忙丢开,死死咬牙,红着眼眶看向正上方的朱衍。

  然后泪水不住地流下。

  陈若懿来不及想什么生前身后事,他伸出两手,缓缓一推,朱衍就被他推向了一边。

  然后他摇摇晃晃起身,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拔脚往大殿外跑。

  没有回一次头。

  他并不知道自己能跑去哪里,这偌大的皇宫,这如画的江山,全是朱衍的,他踏遍千山万水朱衍都能跟揪小鸡似的揪出来,他明明没有生路可言的。

  可他还是想逃,脑子里只有“快跑”这个想法,至于跑去哪儿,不晓得。

  他惊慌失措,满脸泪痕,心惊胆战,犹如一抹幽魂在深宫里晃啊晃……

  而跪在大殿里离他越来越远的那位皇帝,双肩垂下,低头,闭眼,随后倒下。

  他曾坚信陈若懿是他江山如画里的一部分,少了他这幅画便不完整,就在今夜,他才明白陈若懿从不在他的壮志凌云里,这个人不是土地想征服就能征服,这个人更不是人心想收买就能收买。

  他在倒下前一刻还在心里问自己,究竟在哪一步上做错了才逼得陈若懿这么干,还是说这一刀,这小子早已蓄谋已久,只在最关键的地方刺出去,一击致命。

  没错,唯有陈若懿能够伤害朱衍,唯有陈若懿才能够让朱衍如此鲜活地感受到痛意。

  东方旭日没能升起,陈若懿就被人跟揪小鸡似的揪住,扔进了地牢。

  还是阴暗湿潮的地方他陈若懿熟悉,很快就适应过来,捡个灰蒙蒙的角落蹲下,随后有人过来给陈若懿戴上镣铐。

  这也是陈若懿比较熟悉的流程,他跑出大殿的时候,倒是想过冷不丁会跑出来个持刀侍卫将他脑袋砍下来,没成想还能来地牢里转一圈。

  那一刀刺得不深,但刺得是皇帝,刺得是叫朱衍的男人,陈若懿就没见过哪个伤害过朱衍的人能够善始善终。

  故,陈若懿蹲在牢里,心反倒安了下来。

  他还算了解朱衍,逆鳞不可碰,碰了就会龙威大怒,陈若懿向来逆来顺受着朱衍惯了,如今做出这等胆大包天的事,朱衍不会放过他的。

  前几日没人管他,照常一日三餐有饭吃,陈若懿因腰伤一直喝药,都是朱衍供着,张太医配药,而今没药给他喝了,起先几日还算没事,过了半月,他的腰伤就开始复发。

  夏日地牢闷热,饭菜极其容易馊掉,起先陈若懿还勉强吃得下,再往后吃了肚子疼,加上腰痛,他就开始不敢吃了。

  不清楚朱衍究竟把他关在何处,只晓得四周都是黑漆漆的,连个人影都无,陈若懿终日躺在这团漆黑里,终于没过多久,他察觉后背的腰伤在隐隐作痛。

  起先复发,不过偶尔疼几下,再往后便在清晨和傍晚降温时候疼痛难耐。

  他尽量将身子缩在墙角,将背上那块伤紧紧抵在墙面,有时候伸手用力摁住那块伤疤,勉强算是止痛。不幸的是,很快伤疤因气温灼热开始化脓,到这个程度的时候,陈若懿便开始捱不住,想法子排解疼痛。

  他会用手死死扣进墙砖里的隙缝,让指甲划过粗糙的墙面,企图用刮伤手指的疼痛来转移背上的伤口,又或者握拳不断地敲击墙面,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哼唧,累了就大口大口喘气,实在不行就用脑袋磕几下墙,磕得迷迷糊糊就能睡过去。

  送来的饭菜也不管馊没馊坏没坏,实际上他大半时间里都在昏迷,或者转移背部的伤痛,所以饭什么时候送来他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偶尔他听到些许响动就睁眼,或去角落里那桶水旁舀口水喝,或去扒几口饭吃。

  又不知几日过去,陈若懿明显察觉到牢里气温骤降,他一身寒衣裹住瘦弱身躯,闭眼就能想象到漫天皑皑大雪,清楚这个冬天来之前,他就会死去。

  他还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站立,起初为了不让自己丧失行走能力,他脑袋清醒的时候还会扶墙走几步,走得时候耳边还能响起当初那个男人教自己走路时说过的话。

  他说叫陈若懿再多走几步,多走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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