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能长相守，就为我唱首歌。
唱你若做了佛，也不介意我是魔。
“王爷先生，这戏文是什么意思？”
“千帆过尽，殊途末路。”
“阿悦不懂。”
“本王也望你永远不必懂。”
原来，这戏文听得懂后，让人如此心酸。原来，那一夜，慕渊抱着我所哼唱的，便是这一曲。
手中的短剑聚集了毕生之力狠狠刺出。慕渊并指凝气，向着我心口袭来。两招相接毫无转圜，一击必会分出生死。一瞬间，我眼中有雾。短剑脱手，被细布一拉，在半空掉转了剑尖。我抱住离我一臂远的慕渊，他的两指同时落在我胸口。短剑蓦然透过他的后背，生生刺入了血肉之躯。
周遭，寂静无声。
时间，倏然停驻。
我凝视着那双眼眸，渗着隐痛，含着一丝笑。
许久，他说：“你将这一招，学得……很好。”
那是我第一次与他在风华谷分别，他教我的剑式——白首同心。他还说：“这招你大概用不上，因为只能对待最亲近之人。”
我以为，下一刻，他的剑气也会重创我的心脉，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收了招。磅礴内劲冲回身体，瞬间引得他骨骼尽碎，血脉爆裂。那种撕心裂肺的声响就在我耳边，一眨眼，月白色的袍子已被周身浸出的血染透，红得刺目。
他终究还是皱了眉头，自嘲地笑道：“你曾说过，此生此世，不会放弃我。我那时并未相信。可到了头，不知为何，也就信了。但这最后，是你杀我啊……我想过千百种的人生终结，竟也……没想过这样的结果。还好，还好……”慕渊面上是掩不住的痛苦，“我习惯了，我真的……习惯了。”
绝望蔓延开来，他仅剩的人性，在迅速死去。
我将短剑再进了十寸，毫不留情地穿透自己的胸膛。
慕渊倏然睁眼。
许多人在呼唤我，我却不想回应。我满心满眼都只剩下眼前的人，这个我爱了许多年的人。
我靠上慕渊的肩膀，紧紧地抱着他。
我哽咽着说：“慕渊，这样……能不能治好你的病？这样，你肯不肯相信阿悦……真的能为你舍弃生死？你肯不肯相信阿悦……从来不曾骗你？”
他的手一颤，轻捧起我的脸。逆光下，泪自他眼眶滴落，溅在我眉心。他的唇覆上我的额头，分明凉得没有丝毫温度，我却莫名感到温暖。
他一字一句道：“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
我很满足，满足得失了全身的气力。我望着他笑，一如十年前。双手不听使唤地松开他肩头，我往后倒去。那时，灿烂的霞光透过云霭，风姿无匹的人向我伸出手。我的指端从他掌心滑过，渐渐失了知觉。黑暗席卷，我再也看不清这世间的所有，亦包括他，我心心念念的慕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