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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番外 1.竹马篇(2 / 2)

  算了,颜子慕心想,反正一会儿要做的事也必会让伤恶化的,为了那谁,忍忍就过去了。

  他忍着掌心火辣辣的疼,打开锦盒。

  内里分别装着一些珍奇香料,还有一种江南独有的落青花。分明是干花瓣,却泛着青翠欲滴的光泽。

  身为一个吃货,颜子慕早已把厨房摸了个透彻。

  这晌他看了看逐渐西落的太阳,赶紧从橱柜中倒出大半碗小麦粉开始和面,得抓紧时间了。

  将糕点做成洁白的四叶草状,再点缀以落青花汁,仿佛寒霜冰雪中一枝抽出生机勃勃的嫩芽。

  颜子慕心满意足地拍拍双手,“啊嗷——”

  他忘了,手上还有伤……方才浸了冷水,几乎是已经麻木了,这会儿下意识一拍可疼死他。

  “阿慕?阿慕!你在里面吗?”是司景君的声音。

  应当是他方才的喊声惊动了刚从南书房下学的人,颜子慕再三确认木门已经被反锁,朗声喊道:“不在!厨房里没人!”

  司景君:“……”

  “阿慕,别闹了。”司景君拍了拍门,“让我进去可好?”

  “不好!厨房里没有人!”颜子慕死鸭子嘴硬,并且开始急急倒腾起下一道糕点。

  幸好,他回绝了第二次之后司景君没有再坚持要进来,而且细细听去外头已然没了声音,应当是走远了。

  颜子慕继续倒出锦盒中香料,洒在砧板上,突然一只手出现在了眼前,将自己沾满麦粉的左手包裹在掌心。

  “我来帮你!”

  颜子慕差点被他吓了一跳,“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司景君指了指头顶,那里屋檐少了几片瓦。

  颜子慕有些不高兴,“你出去!我不要你帮!”

  司景君随之垂了眼睫,用右手捂着自己的左臂,“阿慕,我手臂脱臼了,你就不能稍微依着点病号。”

  闻言,颜子慕顿时把注意力放到他的左手臂,果然是无力地垂挂在身侧。

  他蓦地想起方才自己从树下摔落时,那一声脆响,心底愧疚腾升。

  “那……那怎么办?”颜子慕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以为脱臼与骨折差不多,是顶顶严重的事,思来想起只能后道:“我去给你叫太医?”

  司景君摇摇头,“不用,我就想帮帮你。”

  他虽是笑着,但嘴唇苍白,颜子慕此前一心顾着自己的事没有发觉,现在瞧着自是忧心不好再忤了他的请求,“那好吧。”

  他瞧了瞧,只有捣落青花汁这一项活儿是可以单手做的,便将这事儿交给了司景君。

  一刻钟后,司景君嗅着蒸笼中腾起的清香,“今天是有什么重要日子吗?你怎么特意下厨做这许多?”

  颜子慕回答:“就是自己想做着玩。”

  他方才生旺了柴火,抬起袖子一抹脸上汗水,粘在侧脸的炭灰登时被晕开两道长痕,像是小猫的胡须。

  司景君忍不住就笑了起来,颜子慕瞠着瞥他一眼,原本目色骤冷。

  “好好好,我不笑了。”司景君察觉到他神色变化,立马闭了嘴。

  颜子慕双手环胸,突然阴阳怪气地开口:“景君哥哥脱臼了的手臂疼吗?”

  司景君面色染了点痛苦,捂上右手臂点头道:“疼。”

  颜子慕嘴角勾起,提醒他:“你刚刚捂的是左手。”

  司景君霎时一愣。

  颜子慕:“司景君!你骗我!”

  (四)

  “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司景君态度极好地站在桌边,低头认错。

  颜子慕:“哼!”

  司景君往他身边凑过去一些,“阿慕,我保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到后来他实在没有办法了,索性问:“那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颜子慕眼珠子转了转,“把这里的,都吃完!”

  桌上满当当摆着数份糕点,因都搭配以落青花汁,因此深深浅浅显出绿色。

  大概这就是原谅色吧!

  司景君虽有些为自己的胃担忧,但仍是点了点头,“好!”

  他在颜子慕身旁坐下,拿起一支长条状的东西,入口脆脆的,又在齿间咬下时登时碎成浓郁落青花粉末,花香盈唇,是他从未尝过的美味。

  吃完一根,他复又拿起下一根,颜子慕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这叫蛋卷!不是你这样吃的!”颜子慕道。

  司景君看着手中名为蛋卷的东西,莫名问:“那该怎么吃?”

  颜子慕拉过他的手腕,咬住香甜蛋卷的一头,又示意司景君咬住另一头,然后两人分别从两侧咔呲咔呲往中间吃。

  蛋卷越来越短,最后四目相对,嘴唇猝不及防地相贴之时,就算是吃完了。

  颜子慕脸颊有些红,感觉退后了一段距离,“是这样吃的。”

  司景君瞳孔也有一瞬的放大,手指触上自己方才从另一种温度中分离的唇,回过神来。

  一种异常的怦然心动,在血液中翻涌。

  他再度拿起蛋卷,递到颜子慕唇边,“那我们先把这个吃完。”

  颜子慕撇开头,别扭站起来,“不要,你找别人陪你,我走了。”

  刚走两步,手腕就被人从身后拉住,一个用劲,颜子慕便毫无防备地顺势坐在了司景君大腿上。

  两个少年看尽彼此的眼底,瞳孔中都只倒映出对方的身影。

  颜子慕觉得,他不对劲。

  好歹是穿越人,穿越魂,穿越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小鹿乱撞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挣扎着就想要站起来,可司景君到底比他大三岁,力气亦是不可而语,双指捻了蛋卷便衔到他唇间。

  一整份蛋卷吃完,颜子慕已经成了熟透的虾。

  从脖子到耳垂,再到整张脸,通红。

  左右都已经脸丢尽了,他干脆也就直说了:“司景君!”

  “在我老家那边有个风俗。”他别别扭扭道:“如果在生辰日给好兄弟做满桌吃食的话,两个人就能……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司景君顿时明悟,原来他今日的反常,都是因为想给自己过生辰?只是原来准备好的惊喜,被太多不如意所打断,最终成了现在这般……

  一个满脸煤灰却红透脸的少年。

  他从衣袖中掏出一盒药膏,攥了些在指尖,拉过颜子慕的手涂抹上。

  清清凉凉的触感瞬间纾缓掌心的红肿与疼痛,司景君边替他上着药,边问:“只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嗯!”颜子慕应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只是好兄弟!不过要是那种……最好的。”

  (五)

  颜子慕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方才做了个梦,梦中是他和戚长临初相识的少年回忆。

  彼时两个少年,一个脱了臼一个挨了打,一个被面粉粘了鼻子,一个被煤灰呛了脸颊,就那样看着对方,仿佛后来这许多年的一切深情都有了追溯,有了归途。

  他侧了侧头,如水月光从窗棂洒进来,照在熟睡人的面颊。

  他缓缓地伸出手,凌空描摹过戚长临精致的五官,从眉鬓眼睫,到鼻尖唇角,安静而专注。

  颜子慕的掌心被戚长临纤长睫毛轻扫过,有些微痒。他忽就在阒寂深夜里,感受着心上人绵长的呼吸和起伏的胸口,觉出了岁月静好。

  忽然,沉睡的人蓦地勾起了唇,低声戏谑:“阿慕,看了我这么久,还没打算亲上来?”

  颜子慕乍然一愣,宛如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象征性的一啄,而后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戚长临对这个浅尝辄止的吻并不满足,不由分说便将人箍在双臂间,唇舌紧紧纠缠。

  半晌,他又翻了个身,起身压着叶淮允说道:“我刚刚也做了一个梦。”

  他满眼笑意,眉梢却是挑着的,颜子慕惊觉不妙。

  果然,这人下一秒就道:“和我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只是好兄弟?”

  所谓秋后算账,大抵便是如此。

  戚长临为了证明“好兄弟”是怎么样的关系,将一床碍事的棉被踢到一边。

  这一夜还很长,到后来,颜子慕下巴抵在他肩头,身子软成一滩水。

  “是夫君,好夫君。”他嗓音沙哑,“不是好兄弟!”

  他眼角泛着红,一句完整的话语也被碎得断断续续。

  “好夫君……今晚……就……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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