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番外 2.莹蘼香 Ⅰ
（一）
江州城北有一家店铺，仅不大的一室之地，却日日门庭若市。
“老板，要一杯杨枝甘露！”
“我要一杯血糯米奶茶，半糖的！”
“两杯抹茶芝士，加珍珠！”
颜子慕在柜台后一会儿舀奶茶粉，一会儿拉花奶盖，忙碌得没有一刻闲暇。
自从打退了契丹铁骑，又见证了司桓修日理万机地处理政事，两人便回到了江州。
戚长临拒绝了司桓修给他封赏的亲王爵位，只拿着一张五品江州司马的公碟再度走马上任。
只因江州地僻，忒穷，两人都想着为百姓做点实事儿。
一连三年，他减赋税、修水渠、扶工商、兴书院，把江州城治理的愈渐富有。
而颜子慕也在府邸对面开了江州城独一家的奶茶店，生意火爆，可让他挣了不少小钱钱。
这晌，颜子慕做完最后一杯奶茶，关门打烊。
他一走进府内，就见戚长临背靠廊柱，坐在长亭里。
颜子慕两步走过去坐在他身侧，伸出自己的右胳膊，“快，帮小爷揉揉，做了一天的奶茶，手都要断了。”
戚长临撸起他的衣袖到手肘，先是低头吃了点小豆腐，而后才做起按摩服务，期间还不忘掐一把那愈发白胖发福的小手臂。
颜子慕明知他不正经，却也由着他去。
毕竟成亲三年，夜夜同床共枕，自己身体的哪一处是枕边人没见过没碰过的。
戚长临按好了一边胳膊，又抬起另一边拖在自己掌心，但他平舒的眉头突然随着颜子慕的袖子一道褶起。
“这是怎么回事？”戚长临盯着他左手一块淤青。
颜子慕瞥了一眼，“嗐，昨天摇奶茶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语气轻松，也确实没多疼，戚长临却煞有其事地拿来跌打药膏一点点涂抹开。
“阿慕，我们罢工几天吧。”戚长临突然道。
“罢工？”颜子慕动了动被他揉捏过的手臂，果然舒服许多。
戚长临点头，“左右现在江州城已经算得上物阜民丰，我们也该休息一段时间，出去游山玩水了。”
“可是，我的奶茶店怎么办？”颜子慕抿抿唇，他不甘地问：“关门一天就要损失一大笔钱啊！”
戚长临不轻不重地刮过他鼻梁，呵道：“小财迷，都比我有钱了，还不知足？”
颜子慕哼哼唧唧地表示，那必须是不满足的。
正当这时，一只信鸽扑棱着肉翅膀，从半空缓慢降落，最终落在了戚长临肩膀。
颜子慕没忍住就捏了捏白鸽的小肚子，胖成这样，到底是吃了多少？
戚长临取下竹筒中信笺后草草扫了一眼，朝他递来，“看看这个。”
“莹，蘼，香。”颜子慕一字一顿念出信开头的三个字。
戚长临问：“有兴趣吗？”
信是荀雁南写来的，说南边淳阳城一年一度的珍宝竞买会就要开了，而今年最有卖点的宝贝要属这莹蘼香。
传闻莹蘼香又称情人香。
倘若素昧平生的两个人同时闻了，便能使他们一见钟情。
若是夫妻或情侣一道嗅了，便能使他们越发的情根深种，今生只爱一人。
这世间多得是妾有情来郎无意的单相思，也从不乏缦立远视而望幸焉的奢求，因此这莹蘼香几乎成了竞买会最炙手可热之物。
颜子慕摸摸下巴，情根深种、至死不渝，听着的确令人心动。
戚长临本就想着休假一段时间，这会儿两人一拍即合，当即收拾行李南下往淳阳城而去。
（二）
那所谓的珍宝竞买会在一月后才正式开盘，而从江州到淳阳城只需两周的路程。颜戚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吃过各处美食，也看过别样风景。
到了夕阳西下之时，两人翻身下马，走进一家客栈。
“要一间上房。”戚长临将碎银子放在柜台。
“等一下。”颜子慕在店老板收钱之前，快速道：“两间上房。”
接收到戚长临略带不满的目光，颜子慕仰头望天花板，选择视而不见。
他又从自己钱袋子里掏出一点银子，态度坚决：“老板，两间房！”
老板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徘徊，继而收了碎银嘿嘿一笑，“这位客官，真不巧，咱们店中今日只剩一间房了。”
颜子慕：“……”
这是什么老掉牙的影视剧情节，他要是相信就有鬼了。
颜子慕左手捂着后腰，端出一副讲道理的架势，“就你们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县城，天黑了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可能只剩一间上房。”
他打心眼儿里认定这老板是故意的。
“嗐。”老板抬了抬眼皮，解释道：“一看小郎君就是外地来的，咱这小县城虽然人烟稀少，但耐不住最近有喜事儿发生呐！”
喜事儿……颜子慕一听立马来了兴趣。
老板道：“咱们城中的第一美人儿明日要比武招亲呢，这不引得周边的青年才俊不论有心意的还是没心意的，都赶来凑个热闹，各家客栈免不得缺房。”
颜子慕摸着下巴，第一美人儿……比武招亲……听着确实吸引人。
而他还在幻想场景，戚长临已经当着老板的面一把将他拦腰抱起，往楼上那唯一的一间上房走去。
房中以前备好了供旅人沐浴的热水，浴桶中铺了一层花瓣。
戚长临伸手试了试水温后，熟练地一件件解下他的衣物。
直到褪至最后一件里衫，颜子慕突然宛如触了电般退后一步，与戚长临保持开一段距离。
他一手抓着衣襟，左右看了看，最终目光落在折叠在旁侧的一幕屏风上。
颜子慕在戚长临一副仿佛看憨憨的眼神下，将屏风拉开在两人之间。
戚长临无语看着挡住自己视线的屏风，犹豫了半秒钟，淡定地选择……绕过去。
颜子慕往水下缩了缩，试图用花瓣遮住裸露的皮肤，只露出一个头，戒备地盯着戚长临。
“傻了？”戚长临看着他呆愣愣一动不动的模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五指，“这是几？”
“……”颜子慕：“是一加四。”
戚长临狐疑，莫不是真傻了，分明是五，为什么要拐弯抹角的说？
颜子慕摇摇头，“我们年轻人不讲五的。”
戚长临眼中疑窦更甚，“为何不能说五？”
“……”这要怎么解释，颜子慕正想组织一下措辞，却见戚长临也开始脱自己衣服，作势要同他一起沐浴。
颜子慕赶紧改口：“没有为什么，你快出去，你个偷窥狂魔！”
“偷窥狂魔？”戚长临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肉眼可见笑得不怀好意，“与自家妻子鸳鸯戏水也算偷窥？”
他说着，就使坏地拨开水面花瓣，透过氤氲热气的浴水，将浸泡其中的那具曼妙身体一览无余。
颜子慕被他乍然动作吓得，脚踝往后退了退。
但那双白净的足刚荡开层层涟漪，就被人一把握住。
指腹摩挲过，带起好一阵酥痒，颜子慕太清楚他这撩拨似火的动作，是在暗示什么。
“好夫君，我是当真腰疼。”颜子慕放软了眉眼，好声好气地道：“像你这般不知节制，白日我还如何有精力能赶路。”
戚长临闻言笑出了声，又用指尖刮了刮他的脚底心，惹得颜子慕又是一番讨饶才松开手。
“今晚便放你一次，等得了莹蘼香，我们再试试那东西是否真如传闻中的那般神奇。”
戚长临往水温降了些许的浴水中复倒了些热水，而后规矩地走出屏风外。
难得能沾上枕头就呼呼大睡的夜晚，颜子慕一夜好眠。
（三）
次日清晨，他是被一阵敲锣打鼓声给吵醒的。
颜子慕挪了挪眼睛，“外面什么声音？”
早已醒来的戚长临，侧身瞧着他，“约莫是谁家的比武招亲开始了吧。”
听他这样一说颜子慕倒是想起来了，昨天店老板提到过，今日城中的第一美人儿要摆擂招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