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他皱巴巴的小脸蛋:「行了啊爹,没啥事儿我先撤了,刚才吃得撑,我得出去溜溜弯消消食。」
我撒腿就跑,我爹一口叫住我,一改煽情路线,突然字正腔圆:「桑儿,别的你不听可以,但有一事,为父今儿必须要说。」
我停下。
「新帝不仁不智,但他是先帝亲手交到我手上的。」我爹义正言辞,像极了在朝堂上的样子,「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哪怕我举家被抄,也断不会悖逆新帝。桑儿,你和世子,要好自为之。」
早说这些不就好了么。
我回过头,看着他情真意切地热泪满眶。
我突然想抱抱他,抱抱这位忠肝义胆,却被自己忠于的君主肆意谋算的老臣。
烦,老头子有的时候也没那么讨厌。
我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哎哟哟,一个不留神,他豆大的眼珠子还往下窜,「干吗呀这是,哎哟我的爹,你哭啥呀,这么大年纪……别哭了啊我警告你,再哭我和你一块儿哭……好好好我的爹,我听你的,我好自为之还不行么?」
差点忘了,我嫁的,可是我爹宿敌的儿子啊。
15
春天里,小皇帝亲自来了趟世子府。
五成兵马,悉数奉还。
这批兵马原本养在长孙晏的封地上,吃长孙晏的,喝长孙晏的。如今到了小皇帝手里,养在京城附近,不出两月便暴露出军饷不够,粮草短缺的问题。
偏偏在这会儿,原本的储粮大地江南道糟了一把冬雨,稻子谷子烂了不少,没法供应。再这样下去,要不看他们生生饿死,小皇帝落得个亏待军士的骂名;要不就只能物归原主,还是让长孙晏养着他们。
小皇帝选了后者。
我在意的不是这些,我知道,江南这场雨不过是个由头。冬猎之前,长孙晏见过江南道的府尹。宛宛用信鸽传出去了一封信,结果被我烤成一道美味佳肴。
上得猎场,下得厨房,不愧是我——京城第一贤妻。
我自豪地摸了摸肚子里的枕头。
上次在小皇帝面前谎称有孕,我只能塞个枕头装到底。
「呕。」伙房里,我视察晚膳筹备时,突然扶着柱子一阵干呕。
小厮的询问声引来路过的长孙晏,他扶起我弯成弓的腰:「皇上不在这,你不用演,小心闪到腰。」
「不是啊长孙晏。」我皱着眉,呕得嗓子都哑了,「真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他木讷地杵在那儿。
「真的想吐!」我狠狠戳了下他肚子,「你……你憨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