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过年前夕,手上的伤差不多愈合了,我决定回年家省亲。
起了个大早,带着大包小包坐上了马车。
年家一切如旧,姐姐年无虞一见我便高兴地拉着我去院子里转悠。
她拉着我的手,和我坐在亭子里吃茶,指着长廊下面的台阶,说着过去的事。
「从前你就喜欢一直坐在哪儿发呆看天,也不知道你这小脑瓜里在想什么。」她一边说,一边将面前的点心全都推到我身前,「有余,阿姐对不住你。」
「没有人将你替嫁的事告诉我,爹娘他们都瞒着我,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坐上了花轿。」
「你过得好吗,王爷对你怎么样?」她轻轻抚上我掌心的伤口,「他若敢对你不好,阿姐一定阉了他。」
我摇了摇头,道:「他对我很好。」
姐姐揉了揉我的脑袋:「你这性子,真怕你被他欺负了去。」
其实真算起来,好像是我欺负他的次数更多一点。
「娘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你且去看看她吧。」姐姐叹了口气,「大夫说熬过冬天兴许就好了。」
我跟着姐姐到了母亲房里,她刚喝完药打算睡下,见我来了便强打起精神拉着我坐下。
「有余,让你替虞虞出嫁,娘对不起你。」
每个人都在向我道歉,但我想听的其实不是这个。
我咧起嘴,故作爽朗地笑了一下:「王爷对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母亲点点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我见她确实是乏了,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离开年府前,我又回到了方才去过的小院子,从前我住着的地方。
我坐在曾经自己最常坐的台阶上,抬头望着天。
其实我比谁都清楚自己是个怪胎的事,所以也从没想过要做星星月亮、云彩太阳。
姐姐很好,既有男子的决断,也有女儿家的柔情。
父亲经常对阿姐板着脸,没好气地说她一个姑娘家舞刀弄剑不成体统。可他会叫阿姐「虞虞」,却只叫我「有余」。
我和她是双生子,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有时候我看着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年无虞,忽然就觉得那是世上另外一个我。
而我只要坐在这里望着她就好。
替姐姐出嫁这事,其实我一点也没觉得委屈,也不需要谁的歉意,能够帮到阿姐,我很高兴。
「年有余,你不回王府,在这儿看星星呢!」
19.
我一愣,才发现倪秋来了。
他在我边上坐下,环顾四周,道:「你以前就住这儿?这院子还挺……也一般般吧。」
「你怎么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指指天,「本王还以为你给人贩子拐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