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族来犯这件事在朝堂上商议了几日,最终皇上还是决定和谈,孟言心里有气,但是奈何和他一样主战派的人太少,仅仅靠秦衡几个人根本说不过太师和永安候,更何况,孟言也看出来了,皇上心里早就打算和谈。
派了使臣前去交涉,最后得到的答复是,羌族愿迎娶大梁公主,两国永结姻亲之好。秦衡当即便反对起来,现如今纵观整个大梁,适龄的公主只有他妹妹淑妃的二公主永萱,永萱是淑妃唯一的依靠,秦衡自然不想看着永萱远嫁羌族那种蛮荒之地。
皇上却道:“你这几年管着户部,心里最清楚大梁的情况,以国库那点银子是很难支持和羌族的持久战的,两军交战,劳民伤财,民不聊生,能和谈是最好不过的,羌族也不算远,永萱身为公主,享了常人没有的尊荣,自然要为大梁做出应有的贡献。”
“大梁对羌族忍让这么些年难道还不够吗,陛下,您曾经也是披挂上阵大战过羌族的,为何如今却开始胆怯了,咱们又不是打不过他们!”秦衡急了,开始口不择言,幸而是在御书房议事,没有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皇上脸色立刻沉下来,怒而不宣,“秦衡,你越发放肆了!”
孟言忙道:“秦大人只是一时心急,父皇息怒,不过儿臣以为秦大人所言也有些道理,咱们大梁从前有所向披靡的虞家军,如今虽然散编了,但是重组起来一定威风不减当年,父皇若是放心,儿臣愿……”
“朕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了。”皇上打断孟言的话,对秦衡道,“你先退下吧,今日的犯上之言朕就不计较了。”又对孟言说,“一会你得空去劝劝永萱,淑妃来见过朕多次,她心里头也一万个不舍,怕是劝不了永萱,朕看你此前偶尔和玉藻宫有走动,作为大哥去劝劝,说不定永萱能听得进去。”
孟言一点也不想去做这个恶人,但是皇上的旨意他不能反抗,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拉着还杵在原地不动的秦衡退下了。
一出御书房,秦衡就甩开了孟言的手,“殿下不是还有要事要办吗,微臣先告退了。”
“我会努力想办法,争取保下永萱,我们大梁的好女孩,怎能去羌族受罪。”孟言对着秦衡的背影说,秦衡理也没理他,径自走了。
去玉藻宫的路上,孟言心道,这件事回去还是要请虞清拿个主意,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好的法子。
玉藻宫很安静,孟言去的时候,淑妃正好从小佛堂出来,看到孟言,便知道他是奉了什么命过来的,头也不抬道:“永萱在御景亭里。”
她的神色十分淡然,但是细看,还是能看到眼底的哀愁。孟言辞别淑妃,带着兴儿朝御花园走去,远远就看见永萱一个人站在御景亭发呆。
孟言让兴儿在下面候着,拾阶而上,来到假山顶上的御景亭,笑着问永萱,“二妹妹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永萱忙胡乱擦了擦眼泪,低头请安,“大皇兄怎么来了。”
孟言斟酌许久,决定开门见山,“父皇要我前来劝你,你自己是什么意思?”
永萱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惧,她摇着头道:“不去,我不去!”
孟言在亭中间的石凳坐下,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不愿去,可是这件事父皇仿佛已经下定决心了,方才我和你舅舅在御书房劝了半天,他仍是这个意思。”
“我不去,我不能去。”永萱坐立不安,反复说着这样一句话。
孟言察觉她言语中的蹊跷,“不能去?”
他话音刚落,突然从旁边跑进来一个人,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孟言吓了一跳,定睛瞧着来人身穿宫廷卫的制服,立刻浮上怒容,大声呵斥道:“狗东西!没长眼睛吗!什么地方都乱闯!”
永萱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皱着眉小声道:“你来做什么!”
“殿下,求殿下开恩,再去皇上面前替永萱求求情吧,奴才愿意给殿下做牛做马!”说着嘭嘭嗑起响头来。
见此情景,孟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大为恼怒,一脚踢在那侍卫的肩上,“大胆奴才!公主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你有几个脑袋?”
永萱立刻护在那侍卫身前,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满脸,她哭道:“皇兄息怒,饶了他吧,一切都是永萱的错。”
“你不愿去和亲,就是因为他?”
永萱沉默不语,只知道低头抽泣,侍卫在她身后,想伸手替她擦眼泪,碍于孟言在场,又不敢行动,只能陪着她一起流泪。
“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孟言问。
永萱小声说:“我和他认识几年了,他对我……很好。”
“你一个堂堂的大梁公主,竟然跟个侍卫私相授受,成何体统!”
那名侍卫跪着爬到孟言身前,边磕头边道:“奴才不奢求能和公主永远在一起,若是公主一定要去羌族,奴才愿意随身护送,永保公主平安。”
“不!不行!我不能去!”永萱突然在旁边大声打断侍卫的话,孟言正疑惑她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视线不经意扫过,忽而发现永萱一只手按在身前,竟是护着肚子的姿态,孟言宛如惊雷当头炸开,他站起身,一把拉起永萱,指着她的肚子,“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