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的时间, 孩子都快要出生了!
俞枝枝听到这里,心里面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没有办法想象燕挽舟要带着这样的伤势度过几乎整个孕期, 这实在是太折磨了。
而更何况现在他们还是在战斗状态,燕挽舟甚至都没法拥有休息的时间。
俞枝枝坐在治疗室的床边, 紧咬着唇不能同意这样的救治方式, 她几乎已经准备要开口放弃这个孩子, 但燕挽舟却在她出声之前道:“就用这样的方式吧。”
他的声音比平时要虚弱很多, 是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病痛的关系,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燕挽舟说出这话时候的气势。
身为联邦元帅,燕挽舟做出的决定向来都是说一不二, 不会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俞枝枝骤然抬头:“不行!”
燕挽舟直视着面前的俞枝枝,冷静理智地说道:“这个孩子比你想的要重要,不光是对你我,也是对整个联邦。”
他这么说了出来,俞枝枝心里不可能没有震撼,她不禁回头看向四周的其他研究者们, 这才注意到他们都赞同着燕挽舟的说法, 除了她之外,没有几个人在意燕挽舟的伤势究竟会不会痛,他接下来会不会觉得难受。
在他们看来,这或许就是件再好决定不过的事情, 反正燕挽舟只是受伤, 也不会伤及性命, 而作为联邦元帅身经百战,他也根本不会担心这点伤势。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对于燕挽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这怎么可能不算什么?
燕挽舟有血有肉, 他就算是能力再强,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他甚至还是个原本应该比其他人体弱的Omega。
俞枝枝还要再跟那几名研究者争辩,但燕挽舟却像是早就猜到了俞枝枝的心思,在那之前拉住了俞枝枝的手:“听我的话。”
燕挽舟很少用这样弱气的语调对俞枝枝说话,俞枝枝心里面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了下,显然没能够反应过来,而等到她再想要出声,燕挽舟已经让其他人留下要自己先离开了。
俞枝枝心里有很多无奈。
其实最多的应该还是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无奈,这种感觉最近始终笼罩着她,直到现在已经让她近乎疲惫。
那些话说得太多连她都觉得没有任何必要再说下去。
俞枝枝想给燕挽舟最好的,但她却做不到,她认为燕挽舟应该被好好对待,但整个联邦却似乎将所有的重压都落在了燕挽舟的身上。
有那么瞬间,她甚至想要什么都不管,直接带着燕挽舟从这艘极风号上离开,去哪里都不管,只要能够远离这里就好。
可是燕挽舟肯定不会跟她走。
就像是以前在湖边别墅里面,俞枝枝想要逃走,燕挽舟却告诉他整个联邦都能够监视他们体内的芯片,她不论走到哪里,都是没有办法逃脱联邦中心电脑的注视的。
但事实上,俞枝枝到现在才想明白,燕挽舟其实并不是真的在怕那个笼罩联邦的芯片系统,他身为联邦元帅,肯定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掉自己体内的芯片,离开这片地方,不用服从任何人的管束,也不用去管任何事情。
真正束缚住他的,其实是整个联邦这张无形的大网,这张名为义务和责任的大网。
它束缚着燕挽舟让他哪里也不能去,必须要成为人们心中完美的联邦元帅,即使他或许并不情愿。
俞枝枝想抱着燕挽舟,但燕挽舟现在满身是伤,她甚至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
俞枝枝的低沉情绪很容易察觉得到,因为她从来不会隐瞒情绪,而燕挽舟向来不是会安慰人的那种,如果真的要说起来,他比较擅长的应该是讽刺别人。
所以这时候,就连燕挽舟都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棘手。
如果说要哄人,是不是,大概要示弱会比较好?
燕挽舟从来没有试过哄人,自从被接回到燕家,成为燕家的继承人,对外公布出Alpha的身份之后,就更是再也没有向谁示弱过。
在他过去的这么多年人生当中,他做过最多的事情应该是把眼泪和弱势全部都藏起来,藏在无人可以看到的地方,因为燕家的继承人是不能够让人看到眼泪的。
可是现在……
燕挽舟尝试着抬起手指轻轻去勾俞枝枝的手。
他试图说出几句让人心疼的话,然而,他对着俞枝枝的视线,努力了好一阵,表情空白半晌,却实在是说不出口。
俞枝枝原本就对燕挽舟的情况非常担心,现在看他表情有异,还以为他是伤口又疼或者哪里不适,连忙担忧地抓着他的手问道:“你怎么样了?哪里疼?”
燕挽舟:“……”
再疼的伤口他都曾经忍过,相比之下这点伤实在算不上什么。
不过为了让俞枝枝暂时转移注意不去想那些事情,也不要去跟自己较劲,燕挽舟顺势点头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