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他最示弱的样子了,而俞枝枝果然立刻就紧张起来,没工夫再去管其他事情,着急地起身转来转去地替他端水拿药擦汗:“疼得很厉害吗?我要怎么样帮你?要不要把那群医生再叫回来!”
看俞枝枝急得几乎要哭的模样,燕挽舟又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了,他实在不习惯自己被人这样嘘寒问暖地照顾。
他拉住俞枝枝,说道:“坐下。”
可能是因为燕挽舟的表情太认真,虽然不知道坐下究竟有什么用,但俞枝枝还是乖乖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燕挽舟没出声,用眼神示意她靠近些。
俞枝枝于是又挪了挪动作,坐上了燕挽舟的床沿。
燕挽舟靠在俞枝枝的肩膀上,低声道:“休息下就好了,你安静点好不好?”
俞枝枝果然不敢再出声,她怕打扰到燕挽舟休息,又怕自己的动作让对方靠着不舒服,于是只能僵硬地坐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声都忍不住放轻了许多。
燕挽舟倒也不是真的故意欺骗俞枝枝,他的确有些疲惫,之前是因为被敌军袭击,后来则是要等待众人救援,以及担心敌人的再次到来。后面俞枝枝赶来,他被众人带回极风号,再被医生们检查身体进行简单的治疗,这么长时间下来他几乎没有休息过。所以到现在说完这话之后,他几乎没有花上太多时间,就真的靠在俞枝枝的身上睡了过去。
俞枝枝定定地不敢有动作,听着燕挽舟逐渐绵长的呼吸声,她只能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悄然看燕挽舟睡着时候的容颜。
燕挽舟的睡颜放下了平常总会挂在脸上的各种面具,是完全干净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脸。
俞枝枝突然发现,当燕挽舟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实际上他的唇角是微微翘着的,就像是天生就带着令人觉得和暖的笑意,只是在燕挽舟清醒的时候,他多半会将这上翘的唇角给压下去,换上或者严肃或者疏离客气的表情。
俞枝枝就像是根本看不够对方的容颜,不断地盯着他,看着他的模样,仿佛能够看上整晚。
不知过了多久,当俞枝枝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她揉着眼睛苏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她回想着自己睡着前发生的事情,几乎是立刻就紧张地站起了身。
她明明是在照顾伤者!明明是让燕挽舟靠着自己睡觉的,怎么她自己也睡着了!
俞枝枝几乎是立刻就回过了头,接着他发现燕挽舟如今依然坐在床上,就坐在他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专注地看着她。
俞枝枝连忙道:“你怎么这就起来了!你的身体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燕挽舟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这让俞枝枝心里更沉,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候,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甚至于俞枝枝听见了有人在商量着要敲门,而另外又有人似乎想阻止的对话声。
听起来应该是战场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俞枝枝也不愿意他们再次来烦燕挽舟,燕挽舟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伤成这样,这群人到底还要他做到什么地步才肯放过他?
俞枝枝想到这里就要起身,但还没等她开门,门外面的人就已经自己先把门给推开走了进来。
原本应该安静的休息室内顿时涌入大批人来,其中有两名军官正是这段时间里俞枝枝经常帮他们做事的军官,他们现在进门后几乎是立刻就将目光落在了燕挽舟的身上,面色稍有为难,但却也非常的着急:“元帅,虫族趁机偷袭我们,现在就在极风号外不远,他们已经把我们给包围了……虽然我们知道您现在需要静养,但除了您,没有人能够挽救现在的局面了。”
燕挽舟看着他们没有立即做出回应。
而事实上他心里非常清楚,这种情况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从他受伤开始,他就知道敌军必定会趁着这种时候向极风号发起进攻,因为他们认为他燕挽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俞枝枝弄不懂现在的状况,她只知道以燕挽舟现在的身体,他就算出战,恐怕也只会是牺牲。
她站出来拦在燕挽舟的面前,蹙眉道:“他不能去。”
那名军官怔了怔,连忙道:“可是……”
就在他们对话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炮火的声音,同时,整个极风号竟然随着这声音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就连房间里的灯也熄灭了刹那,片刻后才又重新恢复正常。
房间里的人们被这动静晃得东倒西歪,但就算是这样俞枝枝也始终挡在燕挽舟的身前,甚至在关键时刻还以自己的身体抱住燕挽舟将她护在怀里。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军官们大声劝说道:“元帅!极风号撑不了多久的!”
俞枝枝同样心有不甘:“那他就活该被你们推出去吗?”
她话音微顿,就在这时候,燕挽打断她的话,往前走了出来:“我去。”
俞枝枝心急:“可是你的伤……”
她话音未落,突然又睁大了眼睛,她仔细看着此时的燕挽舟,他身上的衣服虽然遮挡了他身上大半的伤口,但是脖颈和手上,原本也该有很多的伤,可是现在,这些伤都消失了。
就像她以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