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供奉的人,虽然和自己并没有相处多长时间,却同样让失去母亲的鸣镜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温暖,他跪在这里,心中也是忍不住的发酸。
好久好久以后,鸣镜听见季吟承说道:“她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姓,她说,爹娘都叫她宝儿......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鸣镜有些恍惚,咬了咬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吟承没听到鸣镜的回答,轻轻的叹了口气:“那会儿我年纪不大,总想着有朝一日坐在这个位子上,就是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可到了现在......”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季吟承讶异道:“鸣镜......”
“说到这个,我也有话想和你说。”鸣镜的声音闷闷的响了起来。
季吟承还是不解:“你说便说,怎么这样?”
鸣镜没有放开他,而是蹭了蹭他的后背:“从前的我,也只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想着终于可以不让别人欺负我了,无论是家里头的人也好,还是这宫中的人也好。可是,和你经历过这样多,我还是想清楚了。”
季吟承觉得他话中有话,不由得心一颤:“你,想清楚什么了...?”
“季吟承。”这好像还是鸣镜第一次,没什么顾虑的叫他的名字:“等你做完这些事,你想不想离开这个牢笼?”
想不想离开,这个对你我来说,都是牢笼的地方?
鸣镜能感受到怀中这个人身子一顿,随后那人说道:“离开......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你喜欢的,我喜欢的,哪里都可以。”鸣镜轻轻的说道。
这的确是他如今的想法。
曾经的他,认为只有做到皇帝这个地步,天下事就没有什么可以没法解决的了,所以他刚入宫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点的机会,都恨不得可以攥在手心里,面对着当初的八皇子,他甚至可以冒着危险跟他剖心置腹,说出自己的想法。
但是随着时间的一步一步推移,发生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原来,曾经的苦难根本就不是结束,而是一切艰难的开始。
也正是因为这些,让鸣镜一步一步看清了前路。
在这全天下最纷争的地方,所有人都可能不怀好意,作为一个皇帝,好像并没有世人眼中的那样风光。
鸣镜想,从前的我无依无靠,可现在的我已经生了根,有了自己最在乎的人,我不想他这样难受。
我只想着,他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
季吟承在他怀中停顿了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口:“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鸣镜没有任何的迟疑。
“我只求你不要有所顾虑,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鸣镜的声音那么的轻柔,就像是天上的云朵:“为什么要给自己那么多的重担呢?放手去做不就好了,反正,你还有我,有她。想毕,若是她在此,也会这样对你说,不是么?”
季吟承的指尖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这一刻,他一直以来浮着的心好像终于落回了腹中,他这一年来,说不困苦是不可能的,太多的事情压在他的身上。很多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他自然也是明白的。
可当现在鸣镜这么跟他说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轻松了许多。有人是愿意和他共进退的,有人也和他说了,若是出了事,他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而那条路,是自己从未走过的,充满着平和的路途。
是我......有些迷失了,不是么?
我坐到如今这个位置,都是为了自己的心安,就算是有什么血雨腥风,我也一遍又一遍的经历过了......再有什么,我也无所畏惧了。
季吟承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好啊,就听你的,放手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