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互相试探
营帐里，甄好好给江怀瑾诊脉，江怀瑾坐在凳子上，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甄好好越诊眉头蹙得越紧：“最近没有好好喝药吗？脉很虚。”
江怀瑾不说话，甄好好理解地笑道：“跟百里弋闹别扭了，所以想用断药来威胁或者证明什么吗？”
“如果是，那我劝你别这么做了，我曾经不也是这样么，以为伤害身体就能向他证明自己坚决的意愿，其实那个人根本不在乎的，最后受折磨的还是自己。”
甄好好对他眨了眨眼，小声说：“口头威胁就行了，不用实际行动。”
他友好地传授经验，先表达出了善意，江怀瑾听完慢慢抬起头来，眼底一片落寞：“我不想证明什么，也不想威胁他，我只是……单纯的想死而已。”
病人说出这种话，甄好好也不急，浅笑道：“人要死很容易，你这么聪明，可以找到很多种不痛苦的死法，可你还是选择跟着百里弋来了这里，由此可见，你对这世间还有留恋。”
“哈哈，是啊，我想死，可是又舍不得死……”江怀瑾苦笑着，面容越发的憔悴，“我啊，当年就应该早点随娘亲而去。”
“那样的话百里弋遇不到我，说不定早已经过上了他想要的闲散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魄狼狈，被自己的臣民所恨所怨，彩云她……她也不会因保护我而死。”
江怀瑾红了眼眶，神情忧愁：“我就是一个害人精，和我有关系的人都会倒霉，母后、百里弋、彩云、北蒙、西蜀，还有你……”
说到一半，他抬头对上甄好好的视线，眼神带着一丝嘲讽：“还记得几年前，有人在灯会上把你劫走，然后给了你一包毒药，诱惑你杀死贺行舟的那件事吗？”
甄好好表情不变地点点头，笑道：“嗯，记得，后来我还用那包药自溢过，只是没死成。”
“你不恨吗？”看见甄好好平静的神情，江怀瑾很是惊讶，“那些人是我派去的，还差点害死了你，你应该恨我才是！”
“为什么要恨？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我还应该感谢你。”
甄好好拉被子给江怀瑾盖好，接着说：“虽然睡了三年，但毒药抵消了我身体里瘾药的作用，也让我的血肉不再拥有奇效，因此免去了许多烦恼，而且选择服毒的是我，又不是你逼我服的，所以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他说得有理有据，江怀瑾竟无法反驳，他摇了摇头，叹息道：“从未见过你这样心大的人。”
“现在不就见着了么。”甄好好笑眯了眼睛，语气温柔，“你说那些话就是想惹我生气，然后不医你了，好让你自生自灭吧？”
江怀瑾像是被说中了，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甄好好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连贺行舟都能原谅，还有什么是值得介怀的，现在我们达成合作，我也一定会努力医治你，所以请不要放弃啊。”
“想想百里弋，想想你说的彩云，他们都为了救你做出了努力，既然你还惦念他们，就不要辜负他们的期待，好吗？”
他语气真诚，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笑意，江怀瑾和他对视良久，最后终于点了点头，说：“好。”
两人看着对方，同时笑了。
回到自己的营帐中，甄好好一脸震惊地看着身上全是沙尘，脸上还挂了彩的贺行舟，嘴角抽了抽。
“让你去试探江怀瑾，你怎么还和他打起来了？”甄好好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来喝。
贺行舟看着他笑道：“这也是试探的一部分嘛，他也被我揍了，伤得比我还严重呢。”
“那试探出来了吗？”甄好好平静道：“北蒙那边确实是反了，但他们是不是真心想跟我们合作，还不能轻易下定论。”
贺行舟转着茶杯，颔首道：“根据我方才和百里弋的相处来看，他们真心合作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吧，总归不可能完全相信我们的，就像我们不能完全信任他们一样。”
“也是。”甄好好又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我也和江怀瑾聊了好一会儿，不管他是怎么想的，我是已经表明了态度，只要他们真诚与我们合作，我会尽量去医治他。”
贺行舟手指慢慢在桌边敲击着：“你有把握治好他吗？”
“我会尽力，但肯定不能恢复到原来那样，毕竟送来得太晚了，前面又消极治疗，身体亏空，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补回来的。”
“不过只要他配合，以后不要太劳心劳力，安心静养，再拿些名贵药材吊着，除了年老时会多些小毛病，比我活得长至少是能做到的。”
他拿自己的寿命为准和江怀瑾的比较，贺行舟心尖一疼，软声道：“小长安，对不起，我从前……”
“不是说过不要提之前的事了吗？”甄好好明白他想说什么，故意打断他的话，“我并没有要装可怜的意思，你也不用多想。”
他站起身来，看着贺行舟道：“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吧，伤还没好就又打架，我都懒得骂你了，反正你向来都不听我的话。”
他最后一句像是意有所指，可贺行舟又怕是自己想多了，只得连忙答应道：“马上就去洗，以后一定听小长安的话！”
甄好好也没说信不信，叹息了一声，出营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