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兵不厌诈
这是第一次，陈太医以外的人主动联系他，却也没有见到对方，只收到一张墨迹未干的纸条。
段梓航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纸条，却发现上面写着孩子的父亲是他们安插进来的细作。
不知道为什么，段梓航心里的恍惚感忽然就少了一些。
想来左宸聿也很快会查出那人的身份，或许已经查出了，之后详查他的身份，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到陈太医他们，查出他们真正的目的？
还有这张纸条，是什么意思？特意告知他兰美人与何人有染，之后的呢？他要怎么做？
又或许这单纯只是一次告知，陈太医既然知晓如此多消息，想必也已经有应对之策。
……
陈太医果然早有应对之策。仅仅又过了两天，左宸聿便染上风寒，竟然病得下不了床！
这病来的蹊跷，而病症又和陈太医曾给他的药粉十分相似。
段梓航便疑心是否那药粉起了作用，可陈太医明明说那药连着服用六个月才能起效啊？
这种时候，段梓航自然要在床前侍疾，太医院的太医也尽数前来诊治。
段梓航借机独留下陈太医，终于能问个究竟。
陈太医承认得也爽快：“正如殿下猜的那样，是老臣对左宸聿用药了。”
他脸上隐隐有得色，段梓航心中却生出一股恼恨，不知是因为他可能欺骗了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问出来的话便有些生硬：“你不是说要六个月之后才能见效么？”
“没错。但那只是其中一种方法。”陈太医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气恼，却不甚关心。
他们的目的已经快要达到了，不用段梓航这个幌子也可以。
当时他们的布置尚未周全，局势瞬息万变不敢冒险，慢慢筹划周全万无一失才是上上之策。
如今出了兰美人一事，左宸聿已经从混进来的侍卫身上查出蛛丝马迹，以防他顺藤摸瓜连根拔起，他们只有先动手了。
原来那药粉除了连续服用损坏身子根本，还可以用“诱饵”诱出药性立即发作。
这次，陈太医就是让左宸聿服下了“诱饵”。
这些，陈太医自然没有告诉过段梓航。
夜深人静时分，段梓航独自守在左宸聿病榻前，却如坠冰窟。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一开始就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而他是这个阴谋里甚至不是关键一环的棋子，只是个掩人耳目的道具。
陈太医就是故意让段梓航给左宸聿下.药的，这是一种提防，一种试探，也是一个障眼法。
他不相信段梓航，所以不向他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出于同样的目的，他要段梓航做出一些能表明决心的事，那就是亲手毒害左宸聿。
而同时，将下毒的任务交给段梓航，又能保全他们在暗处的细作。
如今他告知一切，也不是因为相信段梓航，而是左宸聿已经病倒，离死不过一步。
他们不需要段梓航这个摆设也能完成计谋，便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维持表面的平静。
至于他们要的完成的，究竟是恢复参绪国江山、扶何人即位。
还是借着这个理由实现自己对权欲的野心，那都不重要了……
但段梓航自顾自的想，大概是后者吧。
段梓航愣愣地坐在左宸聿塌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外面似乎敲了四下梆子，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他想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却发现双腿又冷又麻，根本站不住，重重跌坐回去了。
“咳咳……”
身侧传来一阵咳嗽声，段梓航惊疑地看过去，果见是左宸聿醒了。
昏暗的灯光下他脸色苍白，两只眼睛却被烛光映地亮晶晶的。
“阿航，你别光看我笑话，给我倒杯茶吧。”
左宸聿好容易忍住嗓子眼里的难受，说起话来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段梓航这才惊魂暂定，支着发麻的双腿倒了水给他喂进去，连问他都底气不足：“你觉着如何？可好些了？”
听见这话，他定定地看着段梓航的眼睛好一会儿。
看得他不敢再与他对视，才缓缓牵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语气无奈中带着点纵容：“阿航，我好不好，你当真不知道吗？”
段梓航仿佛被扼住心口一下子喘不上气来，呆呆地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种感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有一点害怕自己的计谋败露，又有一点庆幸不用再披着假面皮。
所以心口里面一阵狂跳后又奇异地很快平静下来。
他抬起眼皮看着左宸聿唇角一抹浅浅的笑，不禁伸出手轻轻探了探，轻轻道：“是啊，你怕是再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