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话痨郑老伯
楚归星是昨日来到这座名叫“小天镇”的地方的，这里店铺林立，占地面积也不小，也算是边境附近挺大的一个镇子了。
平时四道的修士都会在这儿来来往往的，时不时还爆发点儿矛盾，热闹又不太平，不过自从正邪两道开战，邪道三族的人就全都撤回去了，现在街上偶尔出现的几个修士，也都是仙道的散修。
大部分还是土生土长的普通人，相对安静了许多，是个暂避风头的好地方。
楚归星昨日磨磨蹭蹭走了半条街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昨夜他就栖身在一个小巷里，这儿是个活胡同，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及时撤离，而且还有几张破烂草席被褥可以用，他就暂时在这儿蹲着了。
只是本来还想着警醒点儿，可是脑袋一靠上墙就不受控制的睡着了，直到身上慢慢感觉到湿冷才醒过来，抬头一看，原来是又下雨了。
雨季，其实挺烦人的。
不过也多亏了近日来连绵阴雨，把他衣服上那些干涸的血迹融化冲淡了不少，前几天可是边走边滴血，很吓人。
咚咚的拐杖声响回荡在巷子里，楚归星出去后拐上了左边的街道，去找今天糊口的东西。
走了一段路，他站在墙角左右张望了一阵子，寻找目标。
年轻人，尤其是男人，都不太好说话，他的目标是老人和面善的女子。
看了一会儿，他慢腾腾地挪到了一个走出门来，正在淘米的中年女人面前，“大姐，打扰一下。”
“你说。”女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楚归星低着头，语气平板像是没带感情说话一样，“请问您家中还有剩饭剩菜吗？若有的话可否给我一些？”
女人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个······兄弟啊，你看，我家的这条件也不太好，这每日也就是够两顿吃，多的······没有啊。”
楚归星稍稍抬起眼，看清了她手里的锅中也确实没有多少米，看来她家的条件真的不太好。
“不好意思，那打扰您了。”弯了弯腰，楚归星一步一步地离开。
那个中年女人看他如此客气又干脆，不像有的乞丐那么赖皮，倒是心生好感，想了想，她叫住了楚归星。
“我今早翻出几个孩子淘气藏起来的煎饼，还能嚼得动，就是······有些发霉了，你看你要是不嫌弃······”
楚归星又对她弯腰鞠了一躬，“不嫌弃，那就多谢大姐了。”
“行，那你等着。”女人转身进了屋，一会儿果然拿了两小张带霉点儿的煎饼出来，还有一碗水。
“这碗······”
“没事儿，我家就是缺粮食而已，用的不缺，拿着吧。”
“多谢。”
“行了，甭客气，那兄弟你慢点儿走哈。”
“嗯。”
今天的运气倒是不错，旗开得胜，楚归星把饼揣在怀里，先咕咚咕咚几口喝掉了水，才捧着空碗回刚才的小巷。
可是转了几个弯儿，却发现自己的临时住处已经被人占了。
同样是十来个乞丐，有一个老人，还有一个小孩儿，剩下都是年轻人。
看他过来，那几个年轻人都坐直了身子，似乎是想赶走这个来抢地盘儿的人，就连那个小男孩儿都攥紧了手里的石头。
这些人的武力值他显然是打不过的，楚归星站了一下就又原路转了回去，到拐角那边走了几步坐下，掏出煎饼来慢慢地啃。
然而没多久，那个唯一的老乞丐轻轻走了过来，不见外地紧靠着他坐下。
“后生，你别怕，我不是来抢你吃的的。”看楚归星往那边挪了一点儿，老人赶紧解释。
楚归星放松了戒备，低头又继续啃着饼，老人看了他一会儿，才又说道：
“后生，这地方像是有人住过，你原本在这儿？”
楚归星没吭声，老人也不着急他的答案，自顾自说着。
“对不住啊，我们以为住这儿的人已经走了，才停留下来的，这镇子里的其他胡同我们都看过了，没有哪里能比这儿更舒服了，所以你看你要是方便，能让我们跟你一起挤挤不？”
“大家都过得不容易，一起将就将就呗？要不我分你点儿吃的？”
楚归星这次摇了摇头，“随你们吧，我明天就走了。”
“啊？你明天就走？”老人一愣，继而劝说他，“后生，老头子漂泊多年，对看人还算有经验，这小镇上的人，我看着觉得都挺不错的，你要是没啥事儿，最好还是别离开这儿，先待上几个月再说，好歹每日能混个饱饭啊。”
楚归星依然摇头。
老人看他心意已决，也就不勉强了，不过如果他真要走的话······
“后生，你奔哪个方向去啊？”
“不知道。”
“嘿，那敢情好，我们准备上东边儿寄安城去找我一个老友，你要是没方向，不如跟着我们一起？大家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楚归星又摇头。
“你这后生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又不是哑巴，总摇头点头的干嘛啊。”
“累。”
“啊？累？说话累？”老人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哎呀你这孩子可真有意思，说话都累，你也忒懒了！过几天你别吃饭喝水都嫌累了吧哈哈！”
楚归星冷漠脸啃饼中。
老人笑了一会儿没人捧场，也没人怼他，觉得挺没意思的，就尴尬地停了下来，“咳，老头子认真的，我呀，就喜欢热闹，你看见那一群孩子没有，都是我一路收过来的，我们走一路说笑一路，这日子过得就比一个人强，乐呵。”
“你看你这懒洋洋的，要是再一个人晃荡下去，那天遇着点儿啥事儿，没人照应不说，说不定心情差了，没人开导还能寻了短见呢。”
“毕竟你就长了一张时刻想寻短见的脸啊。”老人看话题太严肃，又开始打趣他。
”还是跟我走吧。“
老人不停地劝说着楚归星跟他走，用了各种理由，得不到回应也不气馁，可见是个很健谈而且很倔强的人，楚归星一直默默吃东西，直到一小张煎饼全都进了肚子，才终于舍得转头看他。
黑漆漆的眸子一动不动久久凝视着老人，饶是他老人家行走江湖多年练就的脸皮，也有些坚持不住笑容了。
“后生？你能不能转转眼睛，这、这怪吓人的······”
楚归星没转眼睛，却把脸转了回去。
“我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我们啊虽然是乞丐但是人缘儿很广的，每天能听到好多新鲜事儿。”
“好。”
“我们也······啊？你答应了？”
楚归星点头。
这老人看起来不坏，而且刚才又仔细想想，跟着他们也许更能隐藏身份，毕竟一群乞丐总比不得一个乞丐显眼。
“哈哈哈，好！我们又添新人了！后生，我姓郑，你以后也跟他们一样叫我郑老伯就行，你叫啥？”
“我姓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