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不能偷看。
然而小霍笑乖乖站在门口, 左右看看蹲在他身前的季青虚，又看看被扯来的秦无挟。然后，指着后者, 笑了：“他是无挟。”
许是见季青虚平日那般叫, 三岁多的小屁孩儿也学会了。
于是秦无挟脸还未染红, 就又有些黑。
季青虚怔了怔, 没想到这小家伙见样学样的本事不一般, 又琢磨着, 得给他纠正过来。侧过头，凑去亲了一下秦无挟脸侧，以示二人关系，说：“笑儿, 你不能叫他无挟。你既然唤我爹爹，也得叫他爹爹。”
小霍笑也没听进去,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咯咯笑着, “无挟……无挟……”
季青虚还欲再说。小家伙却顶着粉嘟嘟的嘴, 忽地张开小手臂扑过来, 啪叽印上了季青虚的脸, 说：“那我亲了你, 是不是, 无挟就得, 叫我爹爹？……”
小家伙又香又软，季青虚正沉溺于这突如而来的惊喜，却被他这话整懵了。好家伙，小小年纪，这逻辑鬼才, 不像是方才听不懂的人呐……
于是就见一道虚影，秦无挟一巴掌将他拍咕噜远了。
这人脸黑得有点儿可怕。缓缓站起，远远睨着他。
“你娘亲唤我尊上，不若，你也子承母业？”
季青虚连忙去抱起小霍笑，将其搂进怀里，心疼地责备道：“他才多大，你跟他闹什么。”
秦无挟手下有分寸，自然不会用多大力。而小家伙平时爱笑，磕着绊着从不哭不闹，此时却眼睛眨眨，许是知道不能白白挨揍，小嘴一瘪，竟是哇地开始哭了起来。
于是季青虚更加心疼地安抚连声哄。
而秦无挟脸更臭了。
小霍笑越哭越刹不住车：“娘亲……什么娘亲……”他哭摸着张开小手，紧紧抱着季青虚脖颈，将小脸贴在他颈窝，抽噎着，“我娘亲，不是爹爹你吗……”
听得季青虚满心复杂。
他第一次发觉，俩大男人带孩子，大概真的有点儿问题。尤其其中一个，也还是个孩子心理。
于是当晚临睡前，他哄着小霍笑，给小家伙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故事里有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美丽，他们相爱，却不得，最后双双殉情死去，只留了一子在世上。
小家伙听得迷迷糊糊，奶着声音唤他：“爹爹。”
季青虚凑近些：“爹爹在。”
“这个宝宝，是不是，很多余？”
季青虚心里暗暗揪紧了。可他面上笑着摇摇头，摸摸他的小脑袋瓜：“怎么会。”
“可是，爹爹娘亲，都不要他……”
季青虚忍不住将其往怀里搂了搂：“娘亲将宝宝生下来，很辛苦的，怎么会不要他。”
“可是……”
季青虚：“他的阿娘，本要和他的阿爹，早早兵戎相见的，却因为宝宝的临世，他们又快乐地生活了一段时间。这里面，宝宝起了大功劳。笑儿想，阿爹和阿娘，又怎么会不爱他呢。”
小家伙懵懵懂懂：“宝宝，很厉害……”
季青虚笑着：“是的，他很厉害，大家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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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挟悄悄进卧房时，季青虚已经睡着了。夜晚静谧，烛火散着暖意，他看着帷帐里一大一小躺在床上，大的侧卧而眠，薄衫轻搭，修长双腿交叠，小的在他怀里仰面露肚皮，一下下吐着鼻涕泡，这番场景装入视野，秦无挟突然心里像被什么塞得满满的，柔软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褪去外衣，悄坐到床边，在旁边静静看了许久许久。
直到季青虚意识到什么，动了下身，慢慢掀起眼睑，看他一眼，轻轻笑了，“无挟啊……”
秦无挟便俯身凑去，在他脸上亲了亲，低声道，“是我。”
季青虚欲攀他肩，却被抓住手，顺势圈在这人颈上，然后腿弯被抱住，身子一轻。他被对方抱了起来。立刻清醒几分，季青虚就要挣开下地，还得顾忌不吵醒小的：“大晚上的，你做什么。”
秦无挟却抱他抱得愈发紧，眸子在暗夜里显得幽黑，垂头在他耳边，嗓音沉沉：“师兄陪了他大半夜，眼下，也该轮到我了。”
秦无挟将他人带到隔壁屋子，季青虚有些意外，因着，这屋子里全是一处一处小山堆般的书卷，新旧皆有。季青虚有些明白最近他照顾小霍笑时，秦无挟都在忙活何事了。
但此时已是深夜，秦无挟把他抱到床榻上还要继续看，季青虚困得不行，趴在他腿上犯迷糊。秦无挟哄着喂他睡前吃丹药，季青虚不想吃。而季青虚催他睡觉，秦无挟也不肯。
便听头顶极轻的叹声。此时季青虚眼皮直打架，迷蒙间瞧见，他抬起手，想去将这人眉心的郁色抹去。却被握住。他白皙指节被带到对方唇边，辗转地轻轻亲着，点点气息扑出，这人无奈地笑道：“师兄若是睡不着，不如，我们来试试双修之法？……”
季青虚半阖睫羽一哆嗦，立刻就着他手一口吞了丹药，裹了被子，滚到另一头。“困。睡了。”
秦无挟靠坐在床头，看着他默默地笑。
过了会儿，又将人抱了回来，紧紧靠在怀里，搭好薄被，亲了亲他唇瓣，“睡吧。”
孤灯亮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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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季青虚并没有特别积极地刻意寻求修炼之法。一则，前期调研已让他持佛系之道，万事万物皆有其定数，二则，照顾小孩儿的忙碌，已叫他没有过多精力去担忧这件事。
而秦无挟不一样。
他虽说将季青虚人带离了为弥山，四处辗转求医问道，但他不光自己这处，还有魔宗遍布天下各处的信息链，已悄无声息地广泛铺开，于看见看不见的地方飞速运作着，源源不断往他们魔尊这里汇聚着消息。
于是，哪怕这天日头正好，季青虚几人出来游玩野炊，秦无挟也背上了几箩筐书卷，中途抓紧时间翻开查找着。
季青虚在河边用石头垒砌的小灶上烧饭，好不容易将小霍笑喂饱。小家伙越发长大，便愈能渐渐看出，他继承了父亲的冷鼻子冷眼，以及母亲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季青虚每每瞧见小孩儿都十分欢喜，此刻蹲在小霍笑面前，给他仔细擦着嘴，笑道：“你这般大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后面这话是对旁边秦无挟说的。
而秦无挟看样子并不领情。他盘腿坐草地上翻书，却一把将季青虚搂到身前，防止小家伙扑他怀里亲吻示好。隔开一大一小，他闷声：“师兄抱抱他就罢了，不能亲他……”
然后冲旁边一个眼色过去，便见蹲在餐布边上看戏的白团子，头顶青羽一颤，然后，不情不愿往这边挪。在秦无挟注视之下，白团子十分勉强地抖抖翅膀，开始舒展骨骼。小霍笑一听见白鸟那声长唳就精神了，转身就哒哒朝白鸟跑去，抱住它脖子不放，要飞高高。
——最近小霍笑惊奇地发现白团子竟然会变形，便一直缠着鸟の???津?瞾渎*家*の儿，要它长大，给他当坐骑玩。
白鸟便驮着小霍笑疯玩去了。
这一遭，把季青虚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一般鸟兽，和修为高深灵力充沛的大能呆久了，是会进个阶，异变成个灵兽什么的。但他的印象还停留在，秦无挟识海破碎那些年，白鸟为给他报仇，总对秦无挟心怀记恨，满鸟肚子泛着坏水儿，变花样坑他的那个阶段。
却不想，没多时，秦无挟如今竟反过来，把白鸟儿治得服服帖帖了。
头顶传来秦无挟声音：“它最近得了我不少好处，出点儿劳力，它也不亏。”
季青虚料想这定是秦无挟收买白团子了，不然白团子进阶也不能进得这般快。而此刻他还半靠在这人身前，季青虚赶紧坐直。他整着衣裳，“上次把笑儿丢去和隔壁农户孩子玩，这次，直接扔给一只鸟来带他。”轻轻瞪了眼这家伙，“秦无挟，你可真行。”
谁知这人竟还挺得意，“我自然行。”
季青虚捏他脸，“我不是在表扬你。”
“知道。师兄我知道。”秦无挟笑闹着躲闪，“此处静僻，方圆几里只我们几个，不怕有危险。”
而这时秦无挟动作稍稍一顿，季青虚知道他有事，便也收手。
然后只见这人神情瞬间掩去，他负手站起，周身冷厉之气弥漫而起，无预料地道了句：“出来吧。”接着，便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一个暗影，从背后转到前方，恭敬跪下，双手奉上一信一盒。
秦无挟接过，看完后，神色不变地收起盒子，遣走了人。继续坐那儿，开始看手上卷宗。
季青虚认得那盒子，是他每天要吃的丹药的包装。
心中默默叹了声。
想了想，也过去和秦无挟靠坐一处，故作轻松地凑去，往他嘴里塞了个糖腌梅子，道：“你如今修为登峰造极，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无人是你敌手。”揶揄笑了下，拿起药书开始和他一起找，“跟着我过这种鸡毛蒜皮劳碌日子，做什么？”
秦无挟张口吃了，吐出核。顿了顿侧过面，用无声安静表示还要。
季青虚自己也吃了个，再伸手，头也不抬去喂他。这人低头叼走，唇在他手心留下一点点潮湿水渍，痒痒的。他指蜷了下，“师兄，”这时听秦无挟闲闲说道，“我分明，过的是神仙光景。”
季青虚心头倏地跳了一下。
然后，就莫名泛出酸酸胀胀的莫名情绪。他盯着书册，咬了口梅子，又给秦无挟一颗，如此一人一个，分而食之。最后一粒时，袋子里没了，下意识塞给秦无挟的，手中空空。
季青虚反应过来，就要收回，而这时，指尖却触到一点濡意。
意识到什么，他手倏地颤了下，侧过头，便直直撞进这人认真看着他的双眸，黑黑的眸底，半掩在发丝阴影下，色泽幽深，意味不明，似有暗示。
对方细细舔着他手指粘着的残屑，糖粒细碎花白，被他如同亲吻的动作，一点一点吮去。偏偏同时，这人还抬起黑漆漆眼珠看着他，模样乖得很，做的事，却莫名带着丝别的情思。
季青虚轰地脊柱发麻，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想缩回来，却被紧紧抓住。“你……”
刚起头，对方就一手撑地，紧密靠了过来，将他圈在双臂间，低下头吻住他唇，贴着慢慢厮磨着。
这光天化日的，还是在野外林间，季青虚此刻简直面红耳赤。尤其他另一手还捏着医术，羞耻感更甚。一书卷哗哗啦啦拍了过去，“这个时候，你，你做什么……”
他推开秦无挟。而这人稍稍停住，看了眼他，再次俯下身，笑道，“嘴角上也有。”然后更加不依不饶抱着他，亲密地去亲他蹭他下巴，气息灼热，“师兄不喜欢吗。”
喜欢……可这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吗？
正吃个零食，怎都能拐到这种事儿上面？
“这里，这里不行……”
秦无挟还在耍无赖：“可我想在任何地方和师兄在一起。”
“笑儿万一回来怎么办……你脑子是不是没了？……嗯……”季青虚努力稳了稳气息，想要教训他，可草地松软，树荫半掩，没几下，就被这人成功挑起欲望。
然后在粗细交叠的呼吸声中，他听见这人大言不惭，“是，我脑子没了，被精|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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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慢慢过着，二人四处辗转求道问医。虽无结果，但一切安好。
季青虚心知得讲究顺遂自然，方和大道。此事，急不得。
只是过了三四年，到后来，季青虚慢慢发觉，他每个月里，总有那么一天特别困倦。意志昏沉，全身乏力，困到睡觉时几乎什么都意识不到，天塌下来了也走不出梦境的那种。像是他的全部意识，彻底陷入黑沉潭底。
最初季青虚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原世界的怪病，没敢和秦无挟说。
但后来，查找不到自身原因，他逐渐，意识到不对之处。
这日晚上睡前，秦无挟照常喂他喝水。季青虚就着他的手，抿上茶杯杯沿，却将水含在了口中，没咽下去。然后转身钻被窝，合上眼睡觉了。
便是，随后秦无挟坐旁边看他良久，又密密吻上他唇。他也一动不动，硬装出睡着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