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姨娘的小楼里,唐沥闲还在养病。
这是一处独立的院子,前头的喜悦气氛传不进来。庄姨娘喜静,贴身伺候的丫鬟就一个。为了照顾唐沥闲,她还特意将两个二等丫鬟调进来伺候。
养了许多日,唐沥闲却没见好,反而看起来神思疲倦,容色也黯淡无光。
庄姨娘打了帘子进来。
唐沥闲一看见她就心虚慌乱,下意识的垂眸,小声的叫了声”庄姨。”
庄姨娘在旁边坐下,看了眼案几上的药碗,“怎么不喝药?”
唐沥闲抿着唇,“太苦了。九儿说蜜饯吃完了,要重新去厨房里取,我在等他回来。”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庄姨娘在他跟前说话永远都一语双关,“今儿个我去给老太君请安,老太君还问起你,说病了这些日子,怎的还不见好?你看,你若不好好吃药,就这么躺着,老太君也挂心不是?”她端起药碗,用勺子搅拌了两下,“我这儿平时没什么人来,太过清静,你们这些年轻人,怕是受不得这般寂寞。你也不想一辈子呆在我这儿,不是吗?”
唐沥闲微皱眉。
“庄姨此话何意?”
庄姨娘目光清淡,“你还未娶妻,又到了年纪,总要和府里的姑娘们避嫌的,更不能影响到其他少爷。所以,便只能在我这儿和我作伴了。”
唐沥闲面色一变。
庄姨娘又是一笑,“其实我倒是不介意。我膝下无儿无女,你与我境遇类似,在我身边养着,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倒还可以对我诉诉苦。”
唐沥闲脸色又白了一分。
他面色凄苦,道:“我已是这般模样,庄姨何必又来挖苦我?”
“这话我却是听不明白了。”
庄姨娘和颜悦色,“大夫说了,表兄弟忧思过重以至沉珂加身,应该放开心胸,才可驱除邪气。怎的还是这样多是多疑?可不利于你的病情。”
唐沥闲咬唇,“我知道,庄姨看不起我,觉得我心术不正。我也知道自己妄想,可如今我这个模样,还能做什么?庄姨大可不必如此绵里藏针。”
庄姨娘又笑了。
“表兄弟聪明,难怪老太君这么喜欢你。”
她将药碗放下,低眸看着靠在枕上的唐沥闲,道:“或许是我小人之心。可表兄弟心思实在太重,我不能不防。”
“我一个孤儿,却还能让庄姨这般费尽心思的防着,该说是荣幸还是悲哀?”唐沥闲眼中三分讽刺七分自嘲,“我在这住了多日,表哥未曾来看望一次,我便知道,他没将我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