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贵人计
哎,怕是心里怕,这血乎拉碴的半大孩子,还能有那会呼风唤雨的不知走什么野路子的大仙吓人么。
思及此,掌柜的又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麻着胆子将一人多高的草丛给扒拉开来,伸出颤抖的手,去探了探这孩子的鼻息。发现他竟然还活着,这掌柜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就将这一息尚存的孩子给救了起来,连自己病危的老丈母娘都顾不上去看一眼,一路脚丫子都快翻到了背上那般动作迅速,“噌噌”的就奔回了酒楼,把他那着急看望老娘的妻子给气得跳脚。
可,说来也怪,这妻子怄气这掌柜怕死,连丈母娘最后一面都不去见,反倒是抱着个将死之人真当是自己的贵人一般,原路跑了回去。于是掌柜的妻子便领着女儿,自己渡了河,回了娘家。
将将入得家门,便惊见自己的老母亲,竟活鲜鲜的在灶头前做着午饭,瞧着自己女儿一脸见鬼的模样,倒还把这老母亲给吓了一跳,忙问自己女儿是如何突然回来了。
这掌柜的妻子便将事情的前后,尽数告知的自己母亲,这母亲一听,连忙就劝着她赶紧回去,这分明就是仙人显灵,故意引得他们去了濑溪河,就是为了接回那个传说中是他们贵人的半大孩子。
掌柜妻子一听,觉着自己母亲说的有理,便又领着女儿一路紧赶慢赶的奔回了自家客栈里。
她们娘俩回去的时候,掌柜的已经请来了村里最好的大夫,在替这只剩一口气的孩子医治伤势了。妻子悄悄的将掌柜的拉到了一边,与他细说了老母亲并未病重一事,这一说,惊得这掌柜的越发坚信这孩子就是仙人指引给他的发财贵人。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一家人都细致的将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精心照料着。
时间一晃五年过去,这孩子也渐渐的长大,可是,掌柜家的生意,却并未见得有什么好转,反倒是因为家里多了这孩子来了这一笔开支,还损失了一些经济,长久下来,这掌柜的妻子就不干了。
她怀疑,他们当年就是被某个神棍给忽悠了,搞不好,这孩子就是那神棍的私生子,为了不被人发现,就故意整了这么一出贵人计。再加上街坊四邻之间时不时的传出点闲言碎语,说他们夫妻俩是被人骗了,替别人养孩子,当了冤大头。如此一番闲言碎语,再加上心里越发深信不疑的猜忌,两口子就更加坚信了私生子一说就是贵人计的真相,这可把掌柜的两口子给气得不轻!!
自想通了这点之后,这两口子对那孩子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住着店里最好的上房,吃着最好的餐食,穿着最好的绸缎的孩子,当夜就被赶去了柴房,从此再也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餐食,穿过一件好衣裳。
不过,这掌柜家的女儿,倒是十分的懂礼,这孩子自从到了他们家开始,她就一直当他是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看待,总合,俩人年岁也相差无几。掌柜家的女儿大这孩子一岁半,再加上,女孩儿家,都要比男孩子懂事早熟一些,所以,这掌柜家的女儿,倒是十分照顾他,两人也成了童年玩伴。
本来,先前这掌柜视其为座上宾之时,都是称呼这孩子为仙童,可后来被赶去柴房之后,这两口子为了奚落这孩子,就给人取了个名儿叫咸鱼儿,意喻,他这辈子也翻不了身...
这孩子打从来了这不知酒楼开始,其实,也从未主动给他们添过什么麻烦,到后来,这掌柜的让他跟着酒楼里的老厨师学做菜,想着,待他学成之后,便让他来掌勺,这倒还省去了一笔工钱的开销,也当是替前面白养了他那么多年,收回点儿利息。
其实,不仅仅是干厨师,到了后来咸鱼儿长大了,后厨的一切活计,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干。
他做菜,倒也有些天分,那老厨师将自己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他,再加上,他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还知道变通改进,很多菜,他都加入了自己的想法。为人也老实勤快,平日里话也不多。大多数时候做的菜,都极为可口,也深得店里顾客的喜爱。
可是,这人嘛,都是不知足的。
虽然咸鱼儿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报答这掌柜的救命之恩,但,被人嘲笑替人养儿子的闲言碎语,在这十八年里,从来就没有消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