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前尘篇十四 圣怒
池子烨罕见的醉了。
往日里开心了，不悦了总要豪饮一番的池子烨，今日醉倒在桌边了。
何亭有些拿捏不准，他这是装醉还是真醉。便试探性地用手指戳了戳他侧脸。池子烨随着这个动作偏了偏头，还在趴着。
正准备招呼人帮忙扶他进殿里去歇，池子烨倏地起身，又斟一碗酒：
“你看你，一点都不喝？就我一个人，怪没趣的。”
何亭掂量着，池子烨约是最近太疲惫，又恰逢凌妃忌日，心里不痛快。便把心一横，端起酒碗：“那我陪你喝一点，但这酒烈呀，我不太行。仅此一碗吧。”
刚一口下去，他就停住了，喉咙烧的要冒出火来，情不自禁地咳了两声。池子烨看见这景象，很开怀地笑起来。双目迷蒙着，像是真的醉。
何亭想劝他去歇，便把那一碗酒急急喝完。他晚上本就吃得少，加之不胜酒力，一碗下去，没多久就已经飘飘然，摸不稳酒碗了。
这时池子烨像突然醒了酒，想要拦腰将他抱起。何亭惊悚地看着外面没退完的宫婢侍从，慌乱的叫他别闹。
池子烨根本听不进去，连抱带拖的，纠纠缠缠带他进养元殿里去。这是要干什么他太清楚了，只是脚下虚浮不听使唤，挣脱不开。
刚进去，何亭脚下一软，两个人便滚作一团倒下去。池子烨像个无赖一样，就势按住他，没一点顾及的吻他。
穿堂风一过，何亭蓦地清醒过来，推搡着，想要站起身子。
不经意就想起了折子上骂他的那些话，还有死去的人们一张张可怖的面容。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轮着过。
他惊恐的一个激灵，酒登时有些醒了。
他兀自醒了，池子烨却还没有醒。意乱情迷的还在摸索着。
推搡间不经意撞到了桌案上，腰下便有个什么东西硌住他。何亭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出来那动西薄薄的，棱角分明——是一本折子。
心中的不安一下全涌了出来，他不知道明天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等明日醒过来时，池子烨究竟是什么态度。
诚惶诚恐的，何亭退缩着往旁边逃。池子烨感受到了面前人的抗拒，他当即不悦起来，借着酒意不顾许多，陡然强势起来。
也许是烈酒给他壮了壮胆，何亭肆意的恼怒起来。他总觉得池子烨是可怜，可自己也同样无辜。
池子烨下一刻就去扯他腰带了，门外宫人不太知晓他们两人在做什么——平日里池子烨几乎都是屏退左右的与他亲近。要么是去他的小院子里。
今日却不管不顾了。
殿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约略是两人闹出的这些动静，惊动了值守的宫人来查看情况。
池子烨不知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故意为之。猛一下扯开他衣襟。
脚步声渐近，何亭恼了。抄起那本折子，劈头往池子烨脸上砸过去，吼他：“池子烨你清醒一点！”
好巧不巧，这一幕恰被来查看情况的宫人撞个正着。宫人一走到门口，当即跪到地下去，把头深深埋住，示意自己无意打扰，跪爬着，惶惶然退出去了。
这下池子烨被狠狠拂了面子，他有些狂傲地起身，居高临下道：
“你在叫朕清醒？”
何亭也不顾许多了，他挣扎起身要跑出去，池子烨却暴虐的将他按住，眼神中全是凶戾气。
他突然发现眼前的池子烨那样陌生。
于是半醉半醒间，他恐惧的跪下去：“陛下，社稷为重！”
方才打过池子烨的折子此时散乱在那里，偏巧，是礼部的折子。又是那些言语，那些数落他的文字。
情绪激动间，池子烨只感觉五脏六腑一阵难言的憋闷，似是有绞痛发作。他忍痛中控制不住的表情狰狞。总觉得下一刻要一下将五脏六腑全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