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身形看着眼熟，顾崖细看了几眼，想起来这俩是他的原同事来着，只是在公司关系没那么好，一起吃过几次食堂，平时工作交集不多，也很少交流。
顾崖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两人名字，只想起来其中一个叫刘钊，于是他走上前去打算打个招呼。
言竟拉了他一下，却没能拉住，有些欲言又止。
走近后，顾崖才听到他们正议论着什么。
说话的正是刘钊，他对另一个年纪更大一些的男人说道：“……都说他是个同，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今天直接碰着了，现在想不信也不行了，真是应了那句话，无风不起浪……”
“那他得那种病也是真的了？”
“都来医院了，八成是真的，更何况还是兰姐说的，兰姐消息一向差不了，我现在一想到我跟他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了这么久，我就浑身难受，你说会不会有蚊子叮了他再叮咱们，那岂不是……”
“哎哎，别自己吓自己，你都这样了，那让跟他同住过的小李怎么办啊？”
“……”
不知是心大还是有恃无恐，他们没有特意压着声音，顾崖从后面听了个清清楚楚，待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自己后，心里又酸涩又恼火。
他固然喜欢男人，可他和言竟前天才确定了关系，况且这关系仅他两人外加一个严妍知晓，言竟和他同事，八竿子达不到一块去。
还有“那种病”，是什么病顾崖能够体会一二，只是这又是从何而来？
他都已经辞职了，为什么这种恶劣的流言蜚语还是不能放过他？
而流言的源头竟还是兰姐？
顾崖一时间不知这份恼火该怪罪道谁的头上，兰姐一向对他照顾有加，在他心里，隔壁桌的兰姐是公司里最热心肠的前辈，不知给了他多少帮助、解过他多少难堪。兰姐无非就是嘴碎了些，顾崖从未介意，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切身体会这种嘴碎的后果。
帮助他的那颗心不知是真是假，可此刻的造谣伤害，却明明白白。
顾崖缓和着呼吸强压住怒火，正想慢慢退回去，就当做什么也没听到，然而身边的言竟一个箭步冲在前面，一拳砸在刚在话最多的男人脸上。
男人猝不及防，被打的头晕目眩，一头栽在墙角处，嘴里骂骂咧咧地站不起身来，另一人见同伴被人打了，正要发作，忽然看见言竟身侧的顾崖，活像见了鬼一般，心虚地什么话都不敢说，去扶那同事。
言竟喘着粗气还不解恨，又要再冲，顾崖连忙把他拉住，忙道：“算了，言哥算了！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这种人长了张臭嘴就要到处放屁！”
被打的男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鼻子里流出两道鲜血，他被打的眼冒金星，压根没看见顾崖也在，更不管自己理亏，摇摇晃晃地去打言竟，然而他这点份量哪够看的，转眼又被言竟打翻在地。
渐渐有人围拢过来。
此时感染科的医护人员听到动静，赶来拉架，胆小的那一个怕事情闹大，拉扯着同伴，而刘钊不甘不愿地退着，这时他看见了顾崖，但愤怒有点上头，他疯狂扫射道：“呸，我当是谁呢，挨了你们的身我都嫌脏！你还来医院？回家等死吧！”
言竟恨不得冲上去撕掉他的嘴，却被顾崖拽着，只能咬着牙喘气，脖颈上青筋暴起。
医护人员见两边都偃旗息鼓，便收起了对讲机，方才打斗中墙边一个空架子被绊倒了，此时上去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收拾着。
其中有个小护士，应该是认得言竟，过来说道：“张医生在等您了，消消气，赶紧过去吧。”
言竟稍一点头，深吸口气，向她道了声谢。
顾崖把他攥紧的拳头握在手心里，安抚着说道：“疼么？”
明明言竟才是揍人的那个，顾崖却在关心他是不是手疼。
“你认识的人？”
“同事。”
“呵，这算哪门子同事。”
“这才是真实的同事呢，哪有什么互助友爱，不落井下石背后□□几刀就算好的了。哪怕是曾经照顾你的人，也不会有永远照顾你，更何况人走茶凉。”
“你知道造谣的人是谁？”
“唔，刚才不小心听见了。”
“谁？”
“一个挺好的姐姐。”
“挺好的？”
“她就是那种人，能一边对你好，一边造你的谣，并且丝毫不觉愧疚。或许在她眼里，八卦至上，不该受到任何人情的左右。怪我点背，怎么偏偏就听见了。”
“你就这么算了？你这不叫善解人意，你这是助长他们的……”
“管他们胡说八道什么，别想了，走了，领报告去。”顾崖揉着额头把言竟拉走，他办公室的事情很复杂，如今既然已经从中抽身，他便不想再去掺和，也不想多做解释，徒增烦恼。
化验科资深专家张医生坐在长桌后侧，手上的笔转着圈，视线透过厚重的浅棕色镜片投在言竟身上，桌上放着一份颇有些厚度的报告，上面隐约可见一些手写的标注。
想来医院对言竟的病情颇为重视。
“姓名？”
“那上面不是写了么。”言竟不客气地说道。
张医生转笔的手停了下来，神情不悦。
顾崖受到长久以来对医生的敬重，觉得言竟此举有些不妥，想是方才打架的气还未消，正想替他报家门，便听言竟又道：“行了，别闹了，每次我来都是这一出，烦不烦？”
这位张医生约莫三十多岁，长得颇为年轻，当年曾追求过言竟姐姐，言竟作为张医生打听心上人信息的头号关注对象，一度十分拉拢，后来人虽没追着，但买卖不成仁义在，跟言竟这个比他小了将近十岁的早熟小孩一直保持着独特的友谊。
然而此时张医生依旧板着脸，像在故意摆长辈的架子，问道：“刚才打架了？”
还没等人回答，他又转头看了眼顾崖，正色道：“我没记错的话，以前跟你和你的家人科普过无数次了，像你这个情况，脑子里可能有东西在压迫血管，最忌激动，喜的怒的都不行，血流速度加快都容易引起脑部血管破裂，结果呢？你就跑到我眼皮子底下来打架？想死在医院里砸我招牌啊？”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