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太后现在何处?晋王向凉州用兵,她老人家也不曾规劝过吗?”梁琛又挑眉道。
“这……应是还在晋王府。”
梁琛垂眸轻轻摩挲着指尖:
“罢了,北方兵荒马乱的,派些人去并州,等太后想回来的时候,安全把她老人家护送回来。”
“是,奴才遵旨。”老太监领命要走。
“等等,传兵部的时候,把齐大人一并请来吧,近日朕好像都没怎么和他单独谈过。”梁琛把右手捏着的陆诩那本奏折扔到桌上。
“是。”
殿外此起彼伏的蝉鸣声扰的人心烦,梁琛“啪嗒”一声扔下了手里的朱笔,蹙眉神色郁愤的看了看将暗的天色,冷声吩咐道:
“给朕把院子里那些蝉都捉了去!一天到晚扰的人心烦!”
“是……”旁边守着的小太监们急忙退出去,低着头差点儿撞在齐丞臻身上,抬了抬眼又急忙赔礼道:“奴才冒犯,大人恕罪。”
齐丞臻低声道了句无妨,错开那行色匆匆的小太监往内殿去,冰鉴放在内殿中间散着冷气,冲散了季夏的余暑,朝龙椅上的人拱了拱手,他低着头轻声道:“臣齐丞臻,参见陛下。”
梁琛放下手里的奏折抬眸瞥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戏谑:“齐大人自五月中巡检回来,除了上朝就未曾进过朕这隆德殿,怎么今日来,也这般不情不愿的?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齐丞臻只道:“陛下日理万机,微臣唯恐叨扰陛下。”
梁琛轻笑:“去北边绕了一圈,没顺路去看看陆大人吗?毕竟旧识一场。”
“公务繁忙,微臣不敢因私废公。”
视线轻飘飘落在他身上又转回来,梁琛轻嗤一声道:
“兖州的事齐大人都知道了吧?最近晋王和陆诩又打起来了,陆诩这折子递的传圣旨一样,用全长安逼着朕替他们从中说和……哦,还说腊月想回长安给唐琭办个生辰宴,齐爱卿你说,这事,朕怎么办?”
齐丞臻只道:
“天地不仁,陛下也当秉公执政,不偏不倚。”
梁琛挑眉:“那好,既如此此事就交给齐大人去调停吧,务必秉公执政,朕也避避嫌。兖州的事朕请了兵部几位大人来,齐爱卿便暂且留一留,等他们一等,来人,给齐大人赐座上茶。”
“微臣不敢。”
梁琛轻笑:“无妨,开春你重病一场,想来如今元气还没补回来,朕差点儿就再见不到你了。”
齐丞臻敛了敛眸没再拒绝,侧身坐在了太监搬来的椅子上,两人一阵沉默,直到兵部的四五个人齐刷刷站在了梁琛面前。
战略部署商量好之后,却是哪方派兵的事争执不下,几方京畿军皆推诿着不愿意管这档子事,老头子们明推暗阻为难成一片。梁琛抬了抬眸,手里的茶盏哐当一声落在桌上,面前的吵闹声随之遽然平息下去,他轻声开口:
“司州京畿周边的几个大营去岁平定北方已经出了不少力,休养休养也是合理,反倒是顾将军的西郊大营离着长安最近,且许久不曾出过鞘了,兖州暴乱的不过是些刁民残勇乌合之众,正好,让顾将军带人去吧,就当舒展舒展筋骨了,众位爱卿觉得呢?”
面前的几个人愣了愣齐刷刷弯了腰:
“陛下圣明。”
梁琛挑眉看向沉默的齐丞臻:“朕记得,先帝之后,这西郊大营的虎符几经辗转,一半在顾彦手里,另一半,就在齐爱卿你的手里吧?”
齐丞臻眸光黯了黯,轻声道:
“无论在谁手里,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都是陛下的东西,明日一早,微臣亲自将虎符交还陛下。”
梁琛勾唇:
“好,齐爱卿可别忘了,等兖州之事平定,朕就将顾将军调到禁卫营做统领,西郊大营他守了这么多年,劳苦功高,也该歇歇了。齐爱卿,给陆诩的回旨,就你来拟吧,唐琭生辰的事,朕准了。”
广袖里的手略紧了紧,齐丞臻垂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