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梁霈一惊,眸中杀意陡起:“陆诩!你放肆!她早已回宫!再说,你陆诩何德何能,敢劫持当朝太后!”
陆诩淡然瞥了他一眼侧身让开路:
“信不信的,事实就是如此,这里人多口杂,我们还是借一步说话吧。太后她老人家还在太庙等着您呢,王爷请吧,到了那儿,王爷想知道什么,在下再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您。”
梁霈眉宇又紧了几分,眸光阴鹜,却是拂袖经过他身旁,带着一身怒火径直走了出去,陆诩攥紧了手心里的珠串,敛眸抬脚跟了出去。
“下官记得当初,以一己之力控制了未央宫和整个长安,一夜之间让大梁变天的就是齐大人您,苏忱死的情形下官至今历历在目,只是下官没想到,这么快就历史重演,而这背后操纵一切的人,仍旧是齐大人您,真是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啊……”
齐丞臻循着声音淡然回头,说话的是从前跟着他的一个小文书,现在做了五品郎中,叫什么,他似乎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干脆什么都没说,淡然转身跟着陆诩出去。
马车早就在门口备好,梁霈一甩袖子上了车,陆诩抬手吩咐街边守着的护卫将马车围了个严实,自己便翻身上了马,许擎凑在他耳边轻声道:
“大人,方才…可能有消息传出去了,未央宫那边……”
“无妨,他早晚要知道的,走吧。”一紧缰绳,陆诩催马往太庙去。
赤红的焰火升上天际,太庙灯火通明,余公公和陆诩早已布置好的人等在太庙门口,见人到了,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诩又看到了那二百九十六阶长长的云阶,笼罩在昏黄明灭的长明灯里。
梁霈这才意识到陆诩确实不曾骗他,腰侧佩剑紧握着,他拧着眉咬牙看了看余公公和太庙大开的正门,声音里隐约带着磨牙声:
“陆诩……梁霄究竟给你留了什么!”
陆诩转头看他,挑眉轻笑:
“泽天网,王爷听说过吗?”
梁霈一愣,片刻后却笑了:“泽天网?原来如此。”
陆诩提了衣角垂眸进门:“太后还等着您呢,时辰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正殿里雀灯辉煌,烛火映着被风吹起的层层罗帐,光影明灭里,梁霈镂金雕龙的灵位立在正中间,檀香袅袅,屋檐上的细雪被门外寒风吹到屋里,蹁跹着落在地上跪着的魏若琳一身素色长衫肩头上。
梁霈一怔:“太后……”
陆诩抬眸看着香案上梁霄的灵位,低声道:
“王爷是想自己问?还是在下替您问?”
梁霈没说话,沉眸盯着魏若琳细瘦的背影咬了咬牙,香炉里的最后一截香灰被轻风吹断,陆诩挑眉:
“时辰到了,劳烦余公公派人去趟未央宫吧,就说,太庙着火了,太后在这儿。”
“是。”
梁霈突然冷笑道:“陆诩,你真的觉得就这样,你就能操控一切了吗?”
陆诩转头透过窗户看着对面火光逐渐冲天的太庙后殿,轻轻转着手里冰凉的珠子:“大抵不能,但总要试试。”
“这一晚上都没情况?”
“派出去的人都不曾回来报过,只是方才,听闻朱雀门口似乎有人意图闯宫。”
“什么?谁?”
“不清楚,但似乎是鹰扬府的人,已经被他们上头带回去了,大抵脑子有些问题。”
茶盏“啪嚓”一声摔成碎片:“废物!闯宫那人说什么了吗?”
“陛下息怒……似乎是说……南城门出了些变故,至于具体的,属下也不知道……”
老太监连滚带爬从外殿跑进来的时候梁琛铁青着脸,殿内跪着护卫,茶盏碎了一地,也没敢猜测发生了什么,老太监扑通一声也跪在了厚重的地毯上,气喘吁吁道:
“陛下……出事了……太庙…太庙走水了……来报的人说…说太后她老人家今日刚回宫,刚好在太庙祭拜先帝爷呢陛下……”
梁琛恍然,拂袖起身,一把抽出身旁剑架上的佩剑指着面前跪着的两人怒道:
“一群废物!传旨!即刻召陈默进宫!从西郊大营给朕调三万兵马进城!请剿反贼!拨一半禁卫军,立马跟朕去太庙!”
“是,是……”
老太监吓得手脚并用往出跑,梁琛一脚踢开脚边的矮凳,紧锁着眉头提着剑拂袖出了隆德殿,东南面太庙的方向亮着莹莹火光,浓烟把那一片深蓝的天笼罩成叆叇层叠的黑色。
“传顾彦!跟朕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