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低眉不语。
君幼暝并不把所谓的批命放在心上,继续过他吃饭睡觉背医书的苦逼日子。
没过两天,君子晴忽然风风火火地快步走来,龙卷风似的掠进房里,把刚从爷爷书房回来的小弟揪起来,一脸神神秘秘的兴奋:“狸奴!你手气可真是太好了!捡到宝了!你知道那天你从空厄寺带回来的是谁吗?”
君幼暝呆滞地摇头,抬起小手掩着鼻子。
“公输群和他儿子!他是当初天下第一机关大师的后人!爷爷珍藏的七十二金针便是出自他父亲之手!”君子晴亢奋得声调都高了,激动又克制地摇着小弟,“我的枪有着落了!不用听灵机院那群王八犊子推三阻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仰天大笑了一会儿,忽然笑容一收,奇怪道:“你捂鼻子干什么?”
“汗味,血腥味。”君幼暝小声叨叨,“姐,我觉得你得去洗个澡。”
君子晴今天刚好生理期,她没想到自己戴着香囊都还没盖住血腥味,赶紧回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
君幼暝微微舒了口气,手掌在鼻子前扇了扇,感觉还是能闻到那股味儿,只好起身换了个地方坐。
屁股还没坐热,便又有人来了他的院子,是他奶奶院里的侍女香薷,拎着食盒,笑盈盈地跨进门槛。
“小少爷安康。”她恭敬地问了安,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打了开来,“老夫人命厨房做了些银耳莲子羹,让香薷给您送来。”
君幼暝点点头,“嗯,有劳香薷姐姐了。”
“这是香薷分内之事。老夫人还说,那个公输家的孩子,先带到松鹤院教导一段时间,过些日子便让他来给您当随侍。”
君幼暝继续点头,香薷摆好了甜点便拎着食盒离开了,回去给老夫人复命。
公输父子俩的事情有老夫人管,君幼暝便没再上心,君家除了他以外全都是智商超高的人精,他只要听家里人安排就好。
吃着银耳羹的君幼暝望向窗外,看着从蔚蓝天际飞过去的雁阵,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带上了一丝凉意,他猛然发觉,原来已经入秋了。
秋天了,该吃螃蟹了!!
君幼暝精神一振,转头问道:“现在到吃螃蟹的时节了吗?我看都已经入秋了哦。”
茯苓微笑:“还要再等半个月。而且您体寒,最好不要吃螃蟹。”
君幼暝叹了口气,低下头无精打采吃银耳羹。
一场秋雨悄然来临。
气温下降得有些突然,仿佛一场雨便将秋老虎的余热给瞬间扑灭,彻骨凉意取而代之。
君家早已备好大锅大锅的姜汤,府里上下几十人每天都喝一碗,以防不慎着凉。
而天凉了之后,君幼暝便不再跟着老爷子去百华堂,乖乖呆在家里看书背书喝姜茶。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好几天,又冷又潮湿。里衣换成兔绒小衫的君狸奴坐在榻上背书,侍女和家丁在给他准备洗澡水,热气蒸腾出一股好闻的香气,充斥整个房间,把安神香都压了下去。
“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
他正背着,忽然间一道人影唰地从窗口探进来,笑道:“哟,狸奴在背书呐?”
说将军将军到。君幼暝闭上嘴,抬手按了按被吓得乱蹦的小心脏,看着窗口那颗湿漉漉的漂亮脑袋,问道:“你怎么跑来了?”
“在家里被念叨得脑子疼,本来想着去营里将就一晚,结果半路雨势大了,只好回头来你这儿了。”柳砚之嬉皮笑脸地从窗外翻进来,发现内室热气缭绕,眉梢挑了一下,“准备洗澡啊?还有没有位置给我也备一份热水?”
君幼暝转头喊道:“茯苓——”
“哎!”正在屏风里头指挥的茯苓赶紧出来,看见突然多出的黑衣人吓了一跳,接着发现是经常来串门的柳家二少,这才把跳到嗓子眼的心给咽回去,“柳将军安康。”
“给他也备一份热水,然后准备一套衣服,我大哥那样的尺寸。”君幼暝吩咐道,又转头问柳砚之,“饭吃了吗?”
一身湿漉漉靠在窗边的柳砚之耸肩,“没呢。”
“再备些饭菜。”
茯苓应了一声,便出了卧房往小厨房去了。
君幼暝至今还在每天泡药浴,今天也不例外,那股药味还挺好闻,清清冷冷的淡香,闻久了却让人觉得有些热。
柳砚之便被那股药香给薰得出了汗,等洗完了澡,房间通过风才勉强好些。
他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和他聊天,抱怨了两句家里的糟心事,便把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说给他听,鸡零狗碎,绘声绘色,说相声似的。君幼暝躺在榻上一边看书一边听,明亮的烛光映得他的脸颊多了两份暖色。
窗外风雨如晦,竹林被打得沙沙摇晃,屋内倒是温暖舒适,飘荡的药香薰得人骨头发懒,原本还在看书的君幼暝不知何时闭上了眼,在风雨声和柳砚之好听的嗓音中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杏林三号:我也最喜欢暝儿了!(爪子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