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陛宁！”
他刚喊完，下一秒就坠入白痴的眼睛里。
星陛宁松开电缆跳到机械臂的轴承处，甩了甩发麻发黑的手指，额头汗津津的，右手改握伽马机外壳的圆形零件，左手拿过短刀，以别扭的姿势俯身亲了一口谢宜的脸颊。
“你的手……”谢宜眼框发热，一时失语。
“没事，你看，已经好了，我又不是人，触电怕什么。”星陛宁装作没事的样子，不等电流引发的痛感消失、仔细打量机械臂的关节，很快找到最薄弱的端口用力挥刀劈砍。
刀与机械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无数火星沿着刀口迸溅。
就在此时，谢宜瞥见小李踢开倒在地上的沃博科夫的尸体，手里举着黑漆漆的狙击枪企图瞄准他们，他没有多想，勉强伸手去够星陛宁的肩膀——
子弹打偏了一公分，扎入伽马机的金属外壳，反而帮了忙。
机械臂松动的同时，谢宜被星陛宁抱着，借嵌入伽马机的短刀缓冲惯性慢慢跌到地上。
二十五米，相当于八层商品房公寓的高度。
只有怪物才能毫发无损。
两人落地的同时，谢宜拔出完全卷刃的短刀挡下小李的第二枪，旋即听见手腕骨折的声音。
子弹经过反射意外打进小李的右臂。他压根没想到数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会出现，短短半小时没了两只手，疼得乱叫乱嚷，连连后退，一脚踩在谢宜的戒指上，重重往后摔去。
有人扶住了他。
小李感激地别过脸，“周女士！”
周缃换了一身纯红色的机械防护服，头戴特殊材质制成的护目镜，冷冷地吩咐唯二正常的助手：
“把他送到……唔我想想，不用麻烦——丢进旁边的废料处理机就行啦，快去。”
她对任何敢伤害谢宜的人都怀着最大的敌意，除了她自己。
当然，很难说、她的命令有没有趁机扫除组织内不同的声音的意思。
毕竟单是此次南极之行，周缃就因为小李和真福报等人明里暗里的“排挤”吃了许多亏。
两位助手一人抓住小李一条腿，把他拖拽到实验室西北角。
这里常年为阴影和血腥味笼罩，摆放着两只形状特殊的玻璃罐。
助手做惯了这种“清洁”活，打开一只玻璃罐的门，推小李进去。
小李失去了双手，见状吓得裆部湿乎乎的，红着眼以头狂撞玻璃，呜呜咽咽破口大骂。
谢宜紧张地检查星陛宁的伤，听见类似破壁机榨西瓜的声音，下意识回望——
“别看。”
星陛宁遮住谢宜的脸，抱着他，闷哼一声，忍耐浑身散架般的疼痛慢慢坐到地上休息。
他们两都没有多余的力气，一个手腕骨折满手是血，一个只庆幸穿了黑衣服。
透明的玻璃罐满是浓稠的血红色，黑色的发丝和油状的液体无序地粘于玻璃壁四周。
“砰。”
“砰。”
周缃颤巍巍放下枪，继而奋力对准星陛宁，温和地解释自己的行为是符合“道德”的：
“星陛宁，真厉害呀，十几分钟，我们的核心力量全被你毁了，你比历朝历代哪一次焚书都可怕啊孩子。既然如此，他们两个不过一年发两篇SCI，生活够苦的，嗳，希望他们走得毫无负担，有所成就，而不是被你激发出内心的阴暗面，战战兢兢、屁滚尿流地自杀。”
该指责缺乏公平的立场。
星陛宁的能力有限，基地有几百人，每人陷入静止的时间至多不超过二十一天。
只能说他们曾做过太多无下限的事，本身精神就不正常。不，是极其不正常。
无法为遵守道德的人类社会服务的科学，其意义或许仅在于为科幻电影提供一点想象空间。
“砰。”
谢宜另一只手的手背被子弹直截打穿，手心血淋淋的一个圆洞。
周缃眯眼大怒，暴跳如雷，连连呵骂道：
“蠢货！你难道以为你如今还能保护他！三针消止剂！你现在是最倒霉的时候。”
她怒不可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两个年轻人身边，抿唇拧眉，用枪口抵住星陛宁的额头。
留在西太平洋环岛的人基本没有可以用的，而南极这里成员死伤惨重，恐怕三十年都没办法恢复往日的盛况——培育一位天才需要时间，拉拢一位天才叛国更需要长久的接触诱导。
有些德高望重的前辈，组织不是没有邀请，很多都拒绝了，尤其是中国的大学者，没有一个同意——于是“突发心脏病”、“脑梗”或者“飞机失事”……等等死因成为他们科研工作的墓志铭。
周缃摇摇头，新仇旧恨涌上心来，无法冷静，果断扣下扳机冷声说：
“你们两干的好事。我现在只要一个活的怪物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