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在大军启程，日夜兼程赶往随州。
楚凌洲这回没坐马车，而是骑着马，和沈尚言并驾齐驱。他转过头，后头是密密麻麻的大军，从山路蜿蜒而来，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李家两兄弟跟在他们身后，看见楚凌洲回过头，拱了拱手道：“王爷。”
“嗯。”楚凌洲点点头，又转了回去。六月初的天气，太阳已经毒辣了起来，热情似火，猛烈如焰，像是要将这世间一切尘垢都燃烧涤荡干净。
幸好他们现在还在树荫底下，楚凌洲看着前面被照得几乎明晃晃反着光的路，身还未至，那令人窒息的热浪就已经扑到了他身上。
而且他还绑得跟个粽子似的。楚凌洲微微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旁边的沈尚言道：“你热么？要不然去马车里歇一会儿？”
楚凌洲心里头恨不得马上答应下来，但表面还是矜持了一下子：“不太好吧？”
沈尚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后头的大军，点点头：“确实不太好。”
楚凌洲：“……”
早知道他就刚刚答应下来了！
他拿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胸口的铁片，不出意外地被烫了一下。楚凌洲缩回手小声抱怨道：“都能在上头烤鸡蛋了……”
沈尚言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两年真是被惯坏了。”
他话这么说，眼里却带着零星柔和的笑意。于是楚凌洲恃宠而骄，理直气壮道：“我本来就是一好吃懒做的主，你还指望我带兵上阵杀敌不成？”
沈尚言拍拍他：“是，你演了那么多年，忽然一下子要转变身份，难免会有不适应，就先下去歇着吧。”
沈尚言如此善解人意，楚凌洲却莫名其妙有点不太好意思起来。他撇撇嘴，一手松松垮垮地牵着缰绳，一手摇了摇扇子：“算了，我怕你一个人在外头寂寞孤单冷。”
沈尚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楚凌洲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企图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东西上面，好让他稍微凉快点儿。
“说起来，傅郁和林宸将军，应该也已经出发了吧。”
傅郁受命去将京城的消息传达给西夏王，而林宸则是领了鸿鸣营的精锐，率先赶去随州，埋伏在石谷的后方，准备随时给西夏致命一击。
“嗯。”沈尚言淡淡道，“皇上已经颁下旨意，将徐将军召回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啊。”楚凌洲摸了摸下巴，“京城离随州遥远，西夏王定然来不及派人前来京城调查，只能寄托于刚从京城回来的傅郁，再结合随州城里的情况，得出个大概的结论。”
“是，所以他会信庄成华是真的成功了。”沈尚言提到西夏王，语气立刻沉了下来，“只是不知道随州能挡住他几日。”
“无妨。”楚凌洲眼含笑意，“不是还有荆州么？”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赶路，时间过的倒也快，一转眼，太阳就落下了西山。
绚烂的晚霞铺满了天际，像是娇俏少女脸上自然而然晕现的酡红。太阳缓缓地沉了下去，带着凉意的晚风吹过人的发梢，在虫鸣和蛙叫声中，一切都渐渐地归于平静。
沈尚言转过身，下令道：“就地扎营。”
传令兵接了命令，也很快转过身高喊道：“就地扎营——”
“就地扎营——”
“就地扎营——”
声音在幽静的山谷间回荡。远处，群鸟像是受了惊，一窝蜂地冲上天际，盘旋了几圈后，一展翅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楚凌洲找了块凸起的石头，拍掉上头被晒干了的青苔和沙尘，悠哉游哉地往上头一坐，扇着扇子看沈尚言搭帐篷。
沈尚言动作利落，将三根木柱绑在一起，搭成了一个稳定坚固的三角形。他立好骨架，扯着厚厚的粗布往架子上搭，又在地上铺上了多余的粗布。
做完这一切，他朝着不远处的楚凌洲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楚凌洲从石头上跳下来，边摇着扇子边走过去，上下打量了片刻，一收扇子笑道：“不错。”
“嗯，晚上就睡这里。”沈尚言微微偏过身，让李和李诚得以扛着毛毯进去。
地上也铺上了一寸厚的毛毯，沈尚言抹了把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出了口气，看向站在对面的楚凌洲：“住的习惯么？要是不习惯就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