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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这一仗从日升打到日落。浩大的厮杀声过后,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失了群的孤雁在山巅徘徊,长唳哀鸣。风呼啸而至,飞沙走石,像是要将一切痕迹都席卷个干净。

楚凌洲拔出长枪,直起身,任由枪尖上的鲜血汇聚成尖,一滴一滴地落在他脚下的土地上。

天边残阳如血,倒映在那双总是漫不经心的眼睛里。楚凌洲勾了勾唇角,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留下了两道血痕。于是那张精致的脸又平添了几分妖异,让人联想到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背负着千万年的血与痛重回世间,誓要将人间搅个天翻地覆。

他低下头看着被他踩在脚下的人,皮肤近乎是没有血色的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漂亮的眼睛冷漠至极,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那人显然只是受了重伤,还留着一口气,睁大了双眼,从喉咙里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双手颤颤巍巍地捧住了悬在他头上的枪尖。

楚凌洲露出一个几乎是残忍的笑,稍一用力,那人的表情就永远定格在了惊恐地睁大眼的那一刻。

傅郁死了。

那是陪他一起长大,陪他征战沙场的人。

他们曾经无数次讨论过以后的死法,但却没料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也没想到最后傅郁会死的那么难看那么不体面。

不是战死沙场,是死于背叛。

如果他再强大一点就好了……其实沈尚言说的也没错,领兵有什么用?当将军有什么好的?你能保护全世界,却总是因为要“顾全大局”而牺牲掉自己在意的人。

知道他过去的人不是老了就是死了,现在傅郁也死了。

其实他和傅郁也没什么分别,大家都是游荡在这世间的孤魂,寻寻觅觅浑浑噩噩,终究找不到一个归处。

一步下错,满盘皆输。如果他从来没认识过傅郁,或者说他没有离开过碧霄营,或者说他不提出那个蠢的要死的、让傅郁去送信的建议,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要领兵打仗的人是他,提出计划的人是他,承受这一切的人也该是他——可为什么偏偏是傅郁替他扛下了一切?

大不了就是计划不成功……大不了就是硬碰硬地打一场……输了也好赢了也好,本来就都是他自己的事。

他不是从前那个闲散浪荡的王爷了,可也回不去初遇时那个明丽张扬的少年了。

那些刻骨的、无法释怀的血与恨,让他的大脑除了在“杀光敌人”之外,再也生不出别的想法来。

李和李诚在不远处看见了,忍不住咬耳朵:“王爷他没事吧……看着怪吓人的……”

沈尚言皱了皱眉。楚凌洲侧立着,墨发被风卷得凌乱又随意,半边脸被残阳映照得通红,连带着眼瞳看上去也是血红的,半边脸则藏在阴影里,神情晦涩不明,一边的嘴角斜斜地勾起——那是沈尚言从来没有在楚凌洲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平日里的楚凌洲大多是带着笑意的,纵使那笑意不达眼底,像是做给别人看的敷衍。

现在笑意到是达眼底了,却带着股邪气,让人简直想不到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沈尚言和两兄弟对视一眼,迅速地解决掉了剩下还站着的敌人,而后一左一右朝楚凌洲走去。

楚凌洲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拔出枪,而后提着枪转过头。

西夏军已经散的七七八八,只有在西夏王的舆车附近还围着数十个死士。最里头一圈人脸上都带着青铜面具——是幽冥军。

楚凌洲冷冷地看着西夏王,两人隔着数米遥遥对视,半晌,西夏王突然一笑,拍了拍身边的软垫。

软垫上沾了血。

他心安理得地坐在沾了傅郁血的软垫上。

楚凌洲怒意更甚,握着枪的手都在止不住地细细颤抖着。

李诚小声道:“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西夏王是嫌命长不成?”

沈尚言神情复杂地看着楚凌洲的,没说话。李和糟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弟弟:“你傻啊,西夏王知道落到我们手里肯定没什么好下场,所以在可劲儿地恶心王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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