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常煦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里有一丝庆幸。
幸好是柳常昀罔顾妹妹死活,又正好赶着这个节骨眼自请出征,才让他得了出手的机会。否则若是柳常晖或柳常昊,他恐怕真的会有几分犹豫,届时贻误战机让先锋军进入京畿发现端倪,那才真是功亏一篑。
柳常煦咧开嘴,向着屋顶挤出来一个苦笑。
他那夜策马远行时曾幻想过自己会是如何的冷心冷情、杀伐果断,为了大计手刃父兄亦不手软,奈何如今却险些被手足之情缚住了手脚。
可笑,可叹,可悲!
他鼻间一酸,又侧头看了一眼姜榕,心里忽地泛起了浓浓的悲凉。
他知道姜榕看似无所畏惧,实则比谁都更担心柳常晖,要是日后姜榕知晓是他的所作所为使柳常晖甚至是全军陷入不可挽回之地,不知道那张向来温柔和善的脸上会是什么神情。
柳常煦的心里剧烈地疼痛起来,他的手不由自主地覆上了腹间,手指颤抖着徘徊。
倘若昨夜柳恒,或是他自己下手再重一些,他便得以在兄长与好友的怀间死去。左右他已立了一功,皇家应当不会强取柳常昕的性命,他也算是去得干净圆满,更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背叛真心待己的兄长与好友……
“唔……”姜榕趴在手臂上的脑袋忽然一动,睁开了眼睛。
柳常煦精神一擞,右手无声无息地缩了回去。他一转头,正好对上姜榕尚有些迷糊的眼。
“…常煦?”姜榕眼睛一亮,立刻没了困意,走到近前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怎么了?可是伤处又疼了?”他见柳常煦面色不对,眼角微红,伸手便要掀开被子查看。
柳常煦抬手挡开了,眨眨眼睛轻轻说道:“我没事。”
姜榕一愣,心疼地看了他一眼,继而转身温声道:“那你且等我片刻,我去把药端来。”
柳常煦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怅然若失地阖上了眼。
他侧身撑起手臂,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他额上就现了薄汗,自己也略有气喘,腹间更是传来阵阵刺痛。
太不中用了。柳常煦自嘲。
他掀起被子,盯着自己敞开的亵衣下隐约见红的麻布半晌,终是深深吐息,换上了一张隐忍委屈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