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黑眼珠在三个大人间来回看了看,拽拽贺生玉的袖子问道:“我的风寒昨日刚痊愈,哥哥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贺生玉闻言轻轻笑了,唇间晕染开一抹奇异的朱红色,“哥哥感染的不是风寒,时间久一些才会痊愈。”
“宝儿!”
远处一个男人脚步匆忙朝孩子跑过来,神色着急,孩子立刻站起身冒着鼻涕泡扑进男人怀里,“爹爹!”
“宝儿你跑到哪里去了?!”男人揪着宝儿的小辫儿心疼嗔怪道。
孩子眼泪汪汪,鼻涕已经流到了下巴:“爹爹,我以为你在书院里,便在这里等你。”
“昨日下了一夜雨,南边的桥路都淹了,爹爹送学子们回家了。”
宝儿似懂非懂地点头,拉着贺生玉热心地与自家爹爹介绍:“这是我认识的哥哥!”
男人是见过些世面的,方才经过那驾马车时一看便不是寻常人能坐的,他礼貌地弯了下腰:“看公子气度不凡,您是城里来的大人吧?”
见贺生玉没否认,他便猜到这位城里的官员是为着书院受灾的事来的,“书院是在夜里受灾的,所幸无人伤亡,只是损失了许多财物,劳烦大人记挂我们这小小书院,路途遥远还亲自跑一趟。”
担忧了一路的贺生玉终于露出笑脸,“人无碍便好。”
男人朴实热情,开口邀请贺生玉道:“敢问大人,您若是不嫌弃,到家里用顿饭可好?”
眼前宝儿和男人真挚的笑脸,贺生玉不忍拒绝,也正想多了解些书院的具体情况,他拱手回礼:“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侍卫连忙出声制止:“贺大人,我们是时候打道回府了,否则……殿下该着急了。”
听到贺大人三个字,男人好端端地突然变了脸色:“你……你难不成是监察使贺临川?那个……寒舍简陋饭食粗鄙,伺候不了贺大人高兴,请您另寻落脚处……”
他对贺生玉避如蛇蝎,急忙连拖带拽拉着宝儿走了,咬牙怒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净招些不干不净的人……”
“……”
干瘦的手黯然垂下,正午温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贺生玉轻轻笑出了声,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六年前在大殿之上,凭借一股子书生意气写就的《为民论》。
——“民为固基之本,尚民吅官,官足以死谢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