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元在地牢入口处摆放完最后一颗石子,站起身子拍掉手上的灰,说道:“好了。”
“这就好了?”阿肆狐疑地看了眼地上随意摆放的几颗小石子。
“只要你不踢散这几颗石子,没人能逃得出来。”唐逸元白了阿肆一眼,“别看这个阵法简单,教了你也摆不出来。”说罢便拎着酒壶,转身而走。
阿肆对着这个石阵东瞅西看了一番,还是不太放心,唐师傅画阵手艺一流,做事却不是很靠谱。他朝那个离去的背影喊道:“唐师傅,要不再进去画一个?”
唐逸元挥挥手,摇摇晃晃地走远了。
翌日辰时。
说是一早,但是西泽幽冥并没有白日黑夜之分,辰时该有的日光不见丝毫,有的只是一片浓重的黑色。
詹鸿再次匆匆来到冥门,寻戚明山。
“外头的确出了一些事,都在传我们要重出江湖。”詹鸿一坐下便报上自己探回来的消息,“确实如姓江的那小子所说,王家的人指证我们万魔窟的人,潜入百门大会杀人抢刀。
站在一旁的萧鸷接过话:“那日我潜入金紫门,并未被人撞见,也未曾看见那把魔刀,显然指证的人在说谎。”
詹鸿冷哼道:“什么魔刀青回,老子听都没听说过,一盆脏水倒是泼得干净。”
戚明山捋了捋胡子,陷入沉思,半晌才缓缓道:“王家应该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用我们万魔窟做挡箭牌。”
詹鸿闻言一怒:“这等小人,不合作也罢。”
戚明山看了詹鸿一眼,轻笑道:“怎么,莫非詹护法对那位江公子的提议颇为心动?”
詹鸿“呸”道:“那姓江的小子看着也不是什么好鸟。”
詹鸿做事最不擅思考,他嫌戚明山磨叽,恨不得现在便抄起枪冲到太清山去。
戚明山知道詹鸿的脾性,便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不能和王家翻脸,至少表面上不能,毕竟要穿过薄川山脉,还需要王家的帮助。”
“只是王家如今的所作所为,让人不得不防。我彻夜思考,觉得还是要留一条后路。”戚明山道。
萧鸷听出他话里有想跟江珣合作的意思,不禁皱眉:“江家铺的,是一条死路。”
“原本是一条死路。”戚明山轻敲了两下桌子,“但是那位姑娘在我们手里,便是一条后路了。即便不能成功杀了谢阳,至少可以利用她安全脱身。”
萧鸷冷嗤道:“谁利用谁还说不准。”
戚明山听着萧鸷的语气不善,便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也看到了,昨夜他的反应不假。我那一掌,他若是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姑娘便会当场丧命。所以我们大可以赌一把。”
萧鸷冷着一张脸,转身便走。詹鸿叫了两声也没把他喊住,只好罢休,念叨了句:“年纪越长,脾气也越大了。小时候还会‘戚叔’、‘詹叔’的叫,现在整日脸跟冻上了似的。”
“随他罢。”戚明山低头一叹,“他对江珣有偏见,毕竟江铭风是他的杀父仇人,他能控制自己不去宰了江珣,算是识大体顾大局了。”
詹鸿转回目光,看向戚明山,忽然间发现,短短几十年,这老头又老了许多,又或许是思虑过重,身形愈发清瘦,显得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你真打算和姓江的合作?”詹鸿问。
“为何不呢?”戚明山笑了笑,脸上皱起道道沟壑,眼神里是坚定不移的光,“江家掺不掺和进来,这件事本就没有把握,原本就是孤注一掷,又何必怕再赌一回呢?”
又过了一日,江珣被万魔窟的人带出了地牢。唐九宁估摸着是戚明山同意了合作,所以她真的成了万魔窟的人质。
唐九宁百无聊赖,拿着稻草打结,数着时辰。算算时间,她已经在牢内呆了两日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喂!有没有人啊!人质也不是这么当的啊!能不能给点吃的!”唐九宁扒拉着牢门喊。
“哟,你们修仙的还要吃东西啊?”阿肆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我还以为你们靠一口仙气就可以吊着命呢。”
“这位小兄弟,我要是饿死了,你可是全责,你就不怕萧护法拿你是问?”唐九宁继续喊道。
阿肆没声音了。
片刻后,阿肆“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放了一碗飘着两片白菜叶的清粥在唐九宁跟前。
“吃吧。”阿肆垂着眼,表情颇为鄙夷。
唐九宁端起粥细细看了看,复又抬头:“你这是粥呢?还是水?这里面有几颗米,我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只有这个,你爱吃不吃。”阿肆白了唐九宁一眼,转身便要走。
唐九宁盯着这碗粥犹豫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继而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道:“原来你们万魔窟,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见阿肆一噎,唐九宁又颇为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嫌弃这碗粥的。也不该拿仙门饭食的标准来和你们比,你们藏在地下十几年,日子过得辛苦,伙食上自然是比不上仙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