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是查不下去了。
他婉言谢绝了邀请,又跟南长云、谢子况二人客套几句,便返程回大荒宗了。
南长云打算赴约,因为他想见舟行雪。
顺便留下安慰失魂落魄的谢子况,“三日后金桥公主生辰宴,殷重怀一定会请他,他八成会答应,届时自然能再见。你有什么话,跟他好好说清楚,那滴心头血……也还给他吧。他实在经不住折腾了,其他的往后稍稍,你说是不是?”
“是。”谢子况深呼出一口气,“你说得对,我是要还给他。可我不甘心。”
南长云心中“咯噔”一声,“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你还有什么不甘心?”
不甘心的可太多了。他等了他两百年,的确是他负了他,误会了他。可他已经知道错了,想要回头了,为什么他却不等了?明明已经两百年了,为什么在这个档口,忽然就不要他了?
不仅不等了,还和别人好上了。和一个魔修,一个吊儿郎当的登徒子。
奇怪的很,舟行雪明明给过他很多东西,他却记不起来多少了,大部分都不被他珍惜,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只有一把剑和一对香囊,他日夜带在身边,一直留存到了今天。
谢子况想起来了,他忽然抬起头,急切地问南长云,“我的……我的香囊呢?那时你捡起来的香囊呢?”
被舟行雪和他那挂名魔主在满神京长街上奚落以后,谢子况先是觉得难受,后来大发雷霆,拿着明君削平了一座小树林泄气。
这样犹不解气,想要将属于舟行雪的东西通通扔在地上。
可他搜来搜去,只找到一对香囊和他的手中剑。
说来荒诞,他们两百年,竟然只剩下这些。
感情寥寥,连念想也寥寥。
他握着这几件东西的双手发颤,最终下了狠心,将它们通通丢进了被他削下的树叶堆里。
转身就要走。
不巧南长云应了何所思的邀,刚来满神京,听见城郊树林有动静,怕有什么邪祟,匆忙赶来查探。
见到的却是谢子况与一片狼藉。
他一眼功夫就想明白了出了什么事,默不作声将香囊与明君捡起来,一同交给谢子况。
谢子况一开始一脸气闷,还不肯收。
南长云盯了他一会儿,无可奈何,最终叹了口气,嘟囔道,“子况,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闹脾气?”
谢子况骄矜惯了,这话听在他耳朵里,就是南长云说他幼稚。他立刻反驳,“谁与他闹脾气?本来就该断了,这样正好,他的东西我不稀罕了。”
南长云摇了摇忽明忽暗,努力证明自己存在感的明君剑,“这可已经是你认了主的本命灵剑了,你确定要丢?明君神识出开,你这个寻主人的抛弃它,就不怕它伤心?”
谢子况犹豫一会儿,最终接过了明君剑。
至于那对比翼鸟香囊,上面比翼双飞的独翼鸟儿怎么看怎么碍眼,无论如何也不肯收回去了。
南长云便道,“那就放在我这吧。”
谢子况不耐烦地摆摆手,“你要就送你了。”
“你不后悔?”
谢子况当时斩钉截铁,“绝不后悔。”
可他后悔了。
谢子况顾不上面子了,抓住南长云的肩膀,“我的香囊呢?”
明君剑黯淡无光了,他还有香囊,只有香囊了。
南长云僵了片刻。他拿不出来,那两个香囊,被他用来算计魔主,一个被他烧了销毁证据,一个恐怕被炸成了灰。
他只好僵硬着说:“抱歉,我不小心弄丢了。”
谢子况死盯着他,盯不出个所以然来。过一会儿,他颓然地抓住自己的头发,从来一丝不苟的发髻第一次凌乱。他好像不知所措,颓唐地坐在蒲团上,一壶煮着的热茶前,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无能为力。连去见他的借口没有,连求一句原谅的资格,都是梦幻泡影。